不管被不尽可信的归之于铸币厂工人的那次叛乱的原因或目的究竟是什么,奥勒良可是不遗余力地最大限度利用了他的胜利。他天性冷酷。身为农民出身的军人,他很难动恻隐之心,却能在对人的残酷折磨和死亡面前全然无动于衷。从很小便受到军事训练,他把市民的生命的价值看得无足重轻,在军营中因一点小事便会受到严厉惩罚,他因而把军队的严格纪律要求也应用到民事法律中来。他对正义的要求往往变成一种盲目的狂热情绪;不论什么时候,如果他感到他本人或公共的安全受到威胁,他便会完全不考虑是否确有证据和处分应按律量刑。罗马人竟然用无缘无故的叛乱来报答他的汗马功劳,彻底激怒了他的狂傲的脾气。首都最有声望的人家全都捲进了这一犯罪的阴谋或有重大嫌疑。急切的报仇心理促使他进行血腥的迫害,连皇帝自己的一个侄儿也未能幸免。刽子手(如果我们可以借用当代的一位诗人的说法)已累得再无力举刀,监牢里已拥挤不堪,不幸的元老院在为它的最出色页面的成员的死亡或缺席而哭泣。奥勒良的骄傲情绪也和他的残暴行径一样使得那个议事机构感到难以容忍。对民事制度的种种限制全然无知或不屑一顾,除了军事头衔,他拒绝以任何其它名义行使他的职权,始终以征服者的身份治理着一个经他解救并制服的帝国。
一位最有才智的罗马皇帝曾说道,他的前任奥勒良的才能更适宜于指挥一支军队,而不宜于统治一个帝国。意识到自己的天性和经验已使他在某些方面非人所能及,在那次祝捷盛典过去仅仅几个月之后,他又一次进入了战场。那时候让急躁不安的军团官兵到某一对外作战的战场上去进行一番演练可能是一个明智的办法,再加上波斯国王,因瓦勒良的受辱而自鸣得意,仍在那里毫无顾忌地冒犯罗马帝国的威严。皇帝亲自带头带领着不专靠数量,却靠它的纪律和勇气令人生畏的一支军队,竟一直开过了作为欧亚分界线的海峡。在那里他体会到,最绝对的权威却完全无力防范绝望带来的反抗。他的一个秘书被告犯有敲诈勒索罪,他对其发出威胁,而谁都知道他的威胁很少是说说就算了的。那罪犯现在仅有的最后一线希望是使军队里的一些重要军官陷入和他相同的危险,或至少是相同的恐惧之中。他模仿他的主子的笔迹,写下了一份长长的血腥的名单,让他们看他们自己的名字也在将被处死的人名之中。他们丝毫也未怀疑这是一个骗局,更未加以验证,便决心杀死皇帝以求自保。在奥勒良行进在从拜占廷到赫拉克利亚的途中的时候,他遭到了由于他们的特殊地位他们本来可以来往于皇帝身边的一群阴谋分子的进攻,在经过一阵时间不长的反抗之后,他就死在他一直十分喜爱和信赖的穆卡波尔将军的刀下了。他死后部队的人感到惋惜,元老院对他厌恶,但是普遍认为他是一个好战的、幸运的皇帝,他对一个已日趋堕落的国家所进行的改革虽然过于严厉,却是十分必要的。
在奥勒良死后,元老院最后一次行使它的职权,选举了克劳狄&iddot;塔西佗。军队承认了他的领导,他在征讨阿兰人的一战中获得胜利。在他被杀后,军队选举了奥勒利乌斯&iddot;普罗布斯。他在莱茵河和多瑙河上曾两度获胜,然后他在西米乌姆被杀。他的继承人奥勒利乌斯&iddot;卡鲁斯在对波斯人开战的初战中神秘地死去。他的儿子继皇帝位。但这时在卡尔西顿的一群军官另选出了c奥勒利乌斯&iddot;瓦勒里乌斯&iddot;戴克里先。
卡鲁斯的幸存的儿子卡里努斯在西部统治了一段时间。在马古斯(莫拉俄)一战戴克里先获得胜利,因而成了罗马世界的唯一主子。以上是此处删去的第十二章的内容。
页面新帝制第十三章戴克里先的统治和他的三共治者。
他的祝捷大会和新秩序。宫廷礼仪的发展。
戴克里先的退位和死亡。艺术的衰落。
戴克里先的统治比其先代任何一位皇帝都更为显赫,而他的出身却比他们中任何一位都更为贫贱、低下。过去,对才能和飞扬拔扈的过分强调常常掩盖了理想的贵族特权;但从此以后,在人群中的自由人和奴隶之间却划下了一条清晰的界线。戴克里先的父母原是一个罗马元老阿努利乌斯家的奴隶;他自己除了由他妈妈在那里出生的一个位于达尔马提亚的小镇的名字而得名外,也再没有任何其它什么可以炫耀的名号。十分可能,他父亲在那主人家获得了自由,并不久得到一个在当时像他这种人常有可能得到的文书工作。吉利的神谕或更可能是由于自觉才能出众的意识,使得他的颇有抱负的儿子力求能进入军界,从而获得一官半职;看看他如何依靠计谋和偶然机遇使他能够一步步实现那些神谕中的预言,能够向世人显示他的才能,真让人感到这实在可说是个奇迹。戴克里先一步步高升,竟然达到负责梅西亚政府、获得执政官荣誉的地位,并获得了指挥宫中卫队的重大权力。他在对波斯的战争中显露出了非凡的才能;而在纽麦里安死后,这个奴隶通过他的对手们的陈述和评判,竟被宣称为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恶毒的宗教狂热在指责他的共治者马克西米安野蛮、残暴的同时,却又使人对戴克里先皇帝的个人勇气产生怀疑。我们很难相信像他那样一个在军团中一直受到尊重,并为那么多善战的皇帝所喜爱的幸运士兵会胆小怕死。然而,诽谤的言论也总会巧妙地专找对方薄弱的部位揭露和攻击。戴克里先虽在完成自己的职责或必须亲冒矢石时从不缺乏足够的勇气;但他却似乎没有一位英雄人物的无所畏惧的豪迈气概,为了追求名声甘冒危险,厌恶作伪,在个人武功上力求得到同辈人的敬仰。他的才能有实用而不显眼‐‐生来强健的头脑因多种经历和对人类的研究更日益增强;精于处世;在他身上体现了慷慨和节俭、温和和严厉的明智的结合;在军人的坦率的掩盖下隐藏着极深的心计;对既定的目标永远锲而不舍;手段却不妨灵活;最重要的,他善于使他自己及别人的热情全用于为他的野心服务,而且更能运用颇能惑人的借口使他自己的野心带上正义和公共利益的色彩。和奥古斯都一样,戴克里先可以被看作是一个新帝国的奠基人。和恺撒的养子一样,他是一位极出色的政治家,而不是一位出色的军人;所有这些皇帝,凡在使用策略可以达到目的的问题上,从来都不使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