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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2页）

&ot;是。&ot;

吕三微笑，&ot;千古艰难唯一死，谁都不想死，只不过有时候死了反而比活着好得多。&ot;——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才会痛苦。

&ot;我相信你一定也知道这道理。&ot;

吕三又问小方：&ot;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苏苏留下来给你？&ot;他自己又替自己回答了这一问题，他的回答无论什么人听见都会觉得难受得要命：&ot;因为你杀了我的儿子。&ot;吕三说：&ot;所以我也要你还给我一个儿子，你自己亲生的儿子。&ot;有时候一个人往往会一下子就变成空的，身体、头脑、血管，全都变成空的，连思想、感觉、精神、力量，什么都没有了。

未曾有过这种经验的人，一定不会相信一个人真的会变成这样子小方相信。

小方现在就是这样子。

——一刹那间的真空，永无止境的痛苦回忆。

——一刹那间往往就是永恒。

小方仿佛听见吕三在说话：

&ot;你已经完了，彻底完了。&ot;

吕三的声音温和得令人想吐，&ot;你在江湖中的名声已经完了，你的母亲、你的朋友、你的情人、你的儿子，都已经落入我手里，只要我高兴，随便我用什么法子对付他们都行。&ot;他在笑：&ot;可是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我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他们，所以你只有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越想越痛苦，不想又不行的。&ot;这是真的。

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思想，越不该想的事，偏偏越要去想。

这种痛苦本来就是人类最大的痛苦之一。

小方仿佛又听见自己在说：&ot;最少我还没有死，还有一口气。&ot;&ot;你还没有死，只不过因为我根本已不必杀你。&ot;吕三道，&ot;因为现在你活着远比死更痛苦得多。&ot;他的笑容更温和：&ot;如果你认为你还有一口气，还可以跟我拼命的话，你就更错了。&ot;小方在冷笑，一种连自己听见都会觉得非常虚假的冷笑。

&ot;你不信？&ot;

吕三道：&ot;那么我不妨就让你试一试。&ot;

他招了招手，他的身边忽然就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短小精悍的黑衣人。酒楼上本来并没有这么一个人，可是吕三一招手，这个人就出现了，连小方都看不出他是怎么来的。

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剑，出了鞘的剑，剑气森寒，秋水般的剑光中有一只眼。

&ot;魔眼。&ot;

&ot;这是你的剑。&ot;

吕三将剑抛在小方脚下，&ot;这柄剑，本来也是我的，现在我还给你。你既然还有一口气，你不妨就用这柄剑来跟我拼一拼。&ot;小方没有动。

剑光在闪动，&ot;魔眼&ot;仿佛在向他眨眼，可是他没有动。

他为什么不伸手去握起这柄剑？

吕三看着自己的手。

吕三的手洁净、干燥、稳定，小方的手在抖，指甲已经变成黑的。

这么样一双手，怎么配去握这么样一柄剑？

吕三轻轻叹息。

&ot;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会伸手的。&ot;

他说，&ot;因为你自己也知道，只要一伸手抓起这把剑，你就死定了。&ot;他的叹息声听起来也同样令人想吐。

&ot;现在你活着虽然痛苦，可惜又偏偏不想死。&ot;吕三道，&ot;死了什么都完了，现在你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希望。&ot;——还有希望？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希望？

吕三道：&ot;你心里说不定还在盼望着，卜鹰、班察巴那他们说不定还会跑来救你。&ot;他又叹了口气：&ot;可惜就算他们真的来了，也一样没有用的。&ot;他忽然回头向那捧剑来的黑衣人笑了笑：&ot;你不妨告诉他，你是什么人？&ot;黑衣人的脸看起来就像一只鸟，不是飞鹰大鹏那种鸟。

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已经涂上酱油麻油作料、已经被烘干烤透了的麻雀。

他静静地看着小方，用一种无论谁听见都会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告诉小方：&ot;我不是人，我是一只鸟。&ot;黑衣人道，&ot;我的名字叫麻雀。&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