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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ot;我不应到大招寺去了。&ot;小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异的变化，&ot;我们能不能到你们的商号去看看？&ot;&ot;你能去。&ot;阳光说，&ot;你是大哥的朋友，你想到哪里去，我都带你去。&ot;她脸上又露出阳光般美丽明朗的笑：&ot;到了那里，我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也会把他当作朋友的。&ot;她说的这个人叫朱云。

朱云就是&ot;鹰记&ot;的大掌柜。大掌柜的意思，就是总管。

朱云今年二十八岁，三年前卜鹰就已将&ot;鹰记&ot;的商务交给了他。

一个二十五岁的人就能升起如此高位，并不是容易事，也并非侥幸。

他年轻，诚实，生活简朴，做人本份，说话中肯扼要，虽然至今仍是独身，却从来不近酒色。

卜鹰信任他，他的伙计尊重他，他也从未让别人失望过。

他也没有让小方失望。

他用诚恳的态度和滚烫的酥油茶招待小方，他经营的商号简朴规矩干净大方。

他告诉小方：&ot;我就住在后面，只要你没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ot;朱云说，&ot;我每天都在，日夜都在。&ot;阳光拉着他的手，就好像她拉着卜鹰、小方的手一样。

&ot;他平时不喝酒，可是如果你一定要他喝，他不会比你先醉。&ot;她的笑容如阳光，&ot;只不过你要找女人，他就没法子了。&ot;她并没有把&ot;找女人&ot;当作一件丢人的事，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指着她那个虽然有点弯曲，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鼻子说：&ot;你要找女人，就来求我，我替你找的女孩子保证比你以前见过的都温柔好看。&ot;她不是女人，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女人。

她是阳光。

阳光是属于大家的，谁也不能独占。

——波娃呢？

小方忽然站起来：&ot;你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找？&ot;&ot;现在？&ot;阳光显得有点惊讶，&ot;现在你就要去找女人？&ot;&ot;不但要找女人，还要喝酒。&ot;

这里是圣地，圣地也像别的地方一样，也有禁地，也有黑暗的地方，有酒，也有女人。

小方忽然发现了个女孩子很像波娃，一个瘦瘦的、弱弱的、静静的女孩子。

这时候他已经醉了。

一个人醉在圣地，跟醉在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

凌晨。

小方从那条没有柳的柳巷中走出来，只觉得头痛、干渴、沮丧。这种感觉也跟他在别的地方醉后醒来时没什么两样。

阳光正照上一块斜墙，是金黄色的阳光，不是蓝色的。

一个衣着褴楼、蓬头垢面的小孩，手里捧着个铁罐子，蹲在斜墙下，低头看着他的罐子，看得聚精会神，就好像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这罐子里的东西更有趣了。

世界上本来就充满了许许多多很无聊的事，现在的小方心里也觉得很无聊。

一个无聊的人，做了一夜无聊的事，心情总是这样子。

他忽然想去看看这小孩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罐子里装的是虫，装满了各种扭曲蠕动的小虫。

小方居然问他：&ot;这些是什么虫？&ot;

&ot;不是虫。&ot;

小方有点惊奇：&ot;不是虫是什么？&ot;

&ot;在你眼中看来，看来虽然是虫，可是在我朋友眼中却是顿丰富的大餐。&ot;他抬起头来，看着小方，脸上虽然脏得要命，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非常机伶巧黠：&ot;因为我的朋友不是人，是鸟。&ot;小方笑了，他忽然觉得这小孩很有意思，说的话也很有意思，他故意问：&ot;你明明是个人，为什么要跟鸟交朋友叶&ot;因为没有人肯跟我交朋友，只有乌肯跟我交朋友。&ot;小孩说：&ot;有朋友总比没有朋友好。&ot;他明明是个小孩，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是小孩说的。

他的话竟引起了小方很多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