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窒息一般的安静。&ldo;骗我。&rdo;晨子曜深深看了左言一眼:&ldo;这件事到了这个程度,还有瞒着我的必要吗?我接受我哥死了,我接受我哥变成鬼了,你们还瞒着我什么?还有什么可瞒的!?你们都见过他!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不可以!?&rdo;他低吼着,伤口一阵抽搐,他疼得弯下了腰痛苦的呼吸,剧烈颤抖的身体摇摇yu坠。&ldo;骗我……&rdo;&ldo;都瞒着我……&rdo;&ldo;曜哥!&rdo;唐青一个女孩子再也扶不住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撑的晨子曜。崔晋急忙一步迈出去,扶住了晨子曜。晨子曜却在下一秒紧紧抓住崔晋的手腕,紧紧的,颤抖着,抬头看着他,问:&ldo;回答我!你看见他了!是不是?是不是!&rdo;崔晋无法判断讲出来的后果,但是却被晨子曜这追求答案的姿态打动,他犹豫了一下后,问:&ldo;我可以告诉他吗?&rdo;没有人回答他。左言飘开了视线,不敢面对唐青责备的眼神,更无法直视晨子曜期待的目光。其实,这些天他能够感受到,晨子曜对柏叔的思念和悔恨,这些无所寄托的qg感就像是一只狰狞的水蛭在慢慢地吸走晨子曜的精气。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眼前的晨子曜再不是他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大明星,坐在病c黄前的男人只是沉默着,一日复一日的沉默,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关心,枯槁而苍白,好似一个年迈的老人坐在自己的墓穴里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就算是他,也有些不忍心了。崔晋似乎得到了答案,他歉意的笑了下:&ldo;抱歉,我先送你回到c黄上吧。&rdo;晨子曜大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之后,他什么都没有说,顺着崔晋的力气慢慢的往回走。有时候,一件事并不却需要明确的答案,他可以推断,可以猜测,其实答案就近在眼前,又有什么去追寻的呢?明明可以现身的,却独独不让我看见你。真狠心。眨了眨眼睛,却怎么都无法将夺眶的眼泪逼回去。泪流而下。哥,救我病房里很安静。重新回到病c黄上的晨子曜靠在摇高的c黄头处,静静的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一言不发。大家也不敢制造哪怕一丁点的声音。有时候,一个人如果大吵大闹甚至破口大骂,可能会让人觉得他疯癫神经质,但是这至少是一种发泄的方式。然而这样的沉默却是一种风雨yu来的压抑,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晨子曜的身体里酝酿着。崔晋已经走了,没人张口留下他。确实,这个时候,他在还是不在也无所谓了。晨昱柏就站在窗户边上,低头看着崔晋走出医院的大门,身影消失为止。他抬起了头,走了两步。左言终于有了反应,他喊了一声:&ldo;曜哥。&rdo;唐青也急忙开口:&ldo;要不,躺一会儿。&rdo;晨子曜抬起眼眸,看了他们一眼,麻木的眼中一片空寂,他明明在看他们,却像是眼中根本没有映出倒影一样。左言被那双眼睛看着,呼吸一窒,心脏狠狠揪了一下。不是他感qg充沛,也不是他健忘圣母。一直以来,无论是何种原因,他对晨子曜都有很多的意见,即便他现在在为晨子曜工作,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暂时的和平罢了。他需要在晨子曜这里拿资历,晨子曜需要在他身上找到柏叔的影子,他们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关系,所以他内心实在对这个老板喜欢不起来。可是,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人可以感受到晨子曜的悲伤,那是一种侵蚀灵魂般的晦暗。哪怕他见过柏叔的血泪,本以为这是一种灵魂深处的伤心,然而现在才知道,哀莫大于心死,无声无息,甚至没有泪水,在寂静中毁灭的&ldo;泪&rdo;,才是最悲伤。左言知道再也无法回避了,他第一次正经的对晨子曜说道:&ldo;你想见柏叔吗?真的想见他吗?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应该存在在这个世上,你还要打扰他吗?&rdo;晨子曜看着他,眼中没有亮光。左言叹了一口气:&ldo;你认为柏叔是什么?是迷失在山里的孤魂野鬼吗?他不是,他是厉鬼。&rdo;晨子曜的睫毛抖了一下,唐青的瞳孔也收缩了几分,好像话音落下,屋里就凭空冷了几分。在人心里根深蒂固的印象,鬼倒是有好鬼,但是厉鬼却一定会杀人的。左言继续说道:&ldo;看电影看小说听故事,你们应该也知道厉鬼是什么?我想说,没有错,厉鬼确实害人。&rdo;&ldo;晨总不是救了人?&rdo;唐青蹙眉。&ldo;我不是吓唬你们,我只是照实告诉你们。厉鬼出世,天时地利人和,可能几年都不会有一个厉鬼出现。他们大多有滔天的冤屈和恨意,不光仇视他们的敌人,有些甚至仇视整个世界,强大的怨念给与他们强大的力量,但是他们没有理智,没有记忆,只有恨的人,最恨的人,恨不得同归于尽的人,就是一个杀戮机器。&rdo;&ldo;你到底想要说什么?&rdo;&ldo;我只是想让你们想想,柏叔为什么会成为这么可怕的一种生命。&rdo;&ldo;……&rdo;没人回答,因为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被既是爱人又是家人的晨子曜背叛,意外身亡在大山里,尸体被野兽分食,百日后才得到安息,却只剩下细碎拼凑不齐的骸骨。被背叛,被遗忘,被分食,还落了个死无全尸。这样的愤怒,足以诞生厉鬼!&ldo;但是。&rdo;左言并没有等待太久,他看了柏叔一眼,见到柏叔并没有反对,就继续说道,&ldo;柏叔很幸运。他是厉鬼,但是他还记得很多事。他还可以用鬼的身体感受这个世界,可以去救人,可以回来,站在这里。&rdo;&ldo;那又如何?还是死了呀!不会呼吸没有心跳被人们畏惧的存在!&rdo;&ldo;曜哥,我想求你了,让柏叔安静的走吧,不要抓着他不放了,生生死死,是两个世界,他能现身不代表他活着,你就算死了又有几分运气成鬼呢?更何况成了鬼估计自己是谁都记不起了。&rdo;&ldo;你继续这样执着下去,只会让柏叔不得安宁,让自己减寿减福而已。&rdo;&ldo;所以……&rdo;晨子曜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有些嘶哑,&ldo;是他不见我?&rdo;左言点了一下头。晨子曜再次闭上了眼睛,说:&ldo;你们出去吧,我想和我哥说几句话。&rdo;唐青犹豫了一下,第一个转身离开。左言看向晨昱柏,晨昱柏对他点了一下头。病房的门再次关上,屋里就剩下晨子曜一个人。还有晨昱柏一只鬼。晨昱柏就站在病c黄前,沉默的看着晨子曜,他在等子曜说话,而且打定了主意,无论子曜说什么,即便是哭求,他也不会现身。就像左言说的,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了,即便其中有太多的牵绊,也该放下了,亲qg也好,爱qg也罢,就随着自己的死都烟消云散吧。已经做好决定,等葬礼结束,自己就要走了,这一次真的会走的远远的。可能几年后会回来看一眼,也可能会很久很久以后才回来。等着子曜老了身体不好了,那个时候自己如果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到时候可能会站在这孩子的病c黄前,握着他的手,道一声再见。然而。等待了很久,晨子曜却依旧低头沉默着,一动不动的像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