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危险。
叶子元送俞言回来的时候,潼潼睡得昏昏沉沉,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叶子元跟在俞言身后一起进了屋子,喝了一杯林锦掺好的茶,脸上的笑挡都挡不住。
俞言说:“我现在怀疑姓叶的是个傻子。”
叶子元没有生气,仍然笑着。
俞言说:“扬原中弹了,得休息一段时间,缺个摄影师,我跟国内打了个报告让他顶上,国内同意了,我跟他说了之后他就一直笑,嘴都快合不上了。”
林锦一怔:“让他顶上?”
“是啊。”叶子元特别开心的点头,“一个月一万多工资。”
林锦:“……”
对于以前随手就是一套房的叶子元来说,一万多的工资就值得他这么兴奋?
看出林锦表情的意味,叶子元继续喜滋滋的说道:“我特么在那抠门老板那里洗碗擦桌子一个月才三千多,真是受够了。”
林锦:“……”行吧。
不管怎么说,叶子元总算找到了一份他自己还算满意的工作。
林锦把注意力放到扬原的身上去:“扬原怎么样了?有大碍吗?”
“许方之过去照看了,”说到这里,俞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锦的脸色,叹了口气,道,“你……你别太介意啊。”
“我有什么介意的?”林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开口。
看他是真没那方面的意思,俞言叹了口气,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有点失落,又有点觉得,可能这就是宿命。
就像叶子元纠缠到了叙利亚一样,兴许许方之也没有办法彻底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
他们彼此都是在感情里更用力的那个人,只是可惜遇到的人,不是彼此。
和林锦比起来,许方之显然更自欺欺人一些,他自己抽身而走,却仍在扬原需要他的时候回到他的身边,纠缠不休。
离开的是他,要忘记的是他,想回去的人,仍然也是他。
俞言毕竟和扬原是大学同学,这段感情,恐怕没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林锦有些担心,给许方之打了个电话,打算去医院看看扬原,叶子元怎么劝都不听,非得要跟着一起,林锦只好带着拖油瓶一起过去。
扬原还在抢救,许方之站在医院空旷而又极长的廊道里,看着窗外的湛蓝的天。
“手术中”几个英文单词显得格外的刺眼。
许方之面色平静,但眼底都是红血丝,一贯含着笑意的面容此刻凝重而沉默,跟平日里截然不同。
看到林锦过来,他很勉强的笑了笑,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林锦问他:“还……好吧?”
许方之突然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低声道:“腹部中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失血过多……”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说不下去了,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叶子元在一旁站着,眉头拧得死紧,突然开口道:“我出去抽根烟。”
等到他走了,许方之才对着他说:“我很抱歉。”
阳台上洒下烈日,不远处树梢上挂着的鸟叽叽喳喳的叫着,许方之声音微微往下压着,竭尽全力才开口道:“我和扬原是大概年前,一次意外认识的,那时候我还没什么钱,比他差多了。但是他心甘情愿的跟我在一起,他读大学,我就在外面打工赚钱,有时候还靠他接济。”
林锦没说话,听他讲他的故事。
许方之继续说道:“后来他来了叙利亚,我们开始异国恋,我因为抓住了机遇,再加上——我家的那档子事儿吧,继承了一笔遗产,留在国内处理家族里的事情,一年基本上只能见个两三面,而且只能我来找他。”
他苦笑了一声:“很累,也很疲惫。他不肯为了我放弃他的理想,我也不可能陪他来叙利亚,我们都是爱情里的自私者。更何况,我担心他在叙利亚遇到危险——这里很危险,你也看到了。”
“两三年前,他差点就死了,我放下国内的事情,来叙利亚陪他,他抢救过来之后我们大吵一架,说了分手,我回国,他继续留在这里,期间再也没有任何联系。这两三年的时间我也试着接触过其他人,可没有任何人让我有感觉。”许方之点了根烟,声音低哑暗沉,“说实在的,遇到你我觉得很幸运,你是这两三年以来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心动的,彼时接近你也抱有一点不太好的想法——觉得你可以帮我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吧。所以我很抱歉。”
林锦侧头看着他,突然笑了笑,道:“然后呢,现在发现没这么容易?”
“嗯,是没这么容易。”许方之说,“有的人,就像是刻进了你的生命里,你可以离他很远,但是你的心,绝对跟他捆的牢牢地,他一勾手指头,你就忍不住又回去了。”
恐怕没有任何人比林锦更懂此刻的许方之。
“我宁愿我们此生再也不相见,也希望他好好地生活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不要出任何事。”许方之笑了笑,说道,“今天得知他中弹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想到——既然他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不抓紧最后的时间和他在一起。”
“尽管我知道,结局可能不尽人意,要不就是他先走,要不就是我先走——”许方之说,“可是,就算我们一辈子安安稳稳的生活在上海,总有一日,也会是他先走或我先走。迟早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