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几个气得不行,云梧却没闹开,不说为了几根簪子闹到福晋那儿值不值,也不说她早就打定主意避开宫斗做缩头乌龟,最重要的是云梧不记得乾隆哪个位高权重的妃子姓黄,这说明黄氏要不一辈子就是个低位分的贵人常在,要不就是早逝,黄氏会因为几根簪子便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只是这样的态度倒是让黄氏变本加厉,后来苏氏也明里暗里来了几回,就在云梧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当包子的时候,福晋倒是先看不下去了,黄氏这才有所收敛,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这样,很快便到了年关,宫里喜气洋洋。除夕晚上,弘历跟着大伙一起守了岁,隔日大年初一,福晋带着高氏和云梧去给熹贵妃拜年。
熹贵妃瞧着风姿各异的三个儿媳,富察氏这个儿媳不必说,她再满意不过的了,高氏的性子也不错,但作为婆婆,熹贵妃本能地不喜欢高氏一副扶风弱柳的样子,这让她想起了当年的年贵妃——真不愧是父子俩,偏爱的女人都是一个德行!再看那拉氏,水灵灵的年纪,长得也周正,可惜儿子就是不喜欢。熹贵妃叹了口气,男人啊!
心里想了这许多,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和气模样,熹贵妃笑盈盈地给了赏,“来年都好好的,争取给本宫添个孙子!”
正月里,祭祀宴席十分之多,时间也过得分外快,等进入二月,过年的热闹气氛才渐渐散了。这天,福晋正看着自己的嫁妆册子,便听到外头一阵嘈杂的声音,福晋抬起头,问朱赫嬷嬷,“外头这是怎的了?”
朱赫嬷嬷出去一瞧,回来笑着道:“是爷指挥着几个小内侍搬东西呢,蒙着布,奴婢也没看清,只知道好大一件,似是个大架子,比人还高呢。”
福晋失笑,不知道丈夫又弄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不一会儿,弘历兴冲冲地进来,后头跟着小心翼翼抬着东西的内侍,弘历指了个地方,众人将东西轻轻放下,他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们下去了。福晋这才上去迎接,替他去了大氅,“爷这是带什么回来了?”
弘历献宝一样,还卖关子,“你猜猜?”
福晋闻言不由一笑,十分配合地道:“我猜不出,爷就告诉我吧?”
弘历一副得意模样,掀开了罩子,福晋打眼一看便愣住了——竟是一座等人高的西洋大穿衣镜!
西洋镜不稀奇,两广官员每年都会进贡洋货,巴掌大小甚至两个巴掌大小的在清宫里已经不是稀罕物,难得是这样大的一块,便是福晋也只隐隐听说前几年汗阿玛得了一块,并没有亲眼见过。
弘历看着妻子目不转睛的模样心里满意,下旬便是福晋生辰,他一直寻摸着送点什么好,最后才找来了这个,看样子福晋很喜欢,也不枉他费了大功夫找来这样一件东西了。
“这西洋镜果真是清楚,架子是爷特意找人打得吧?不像是洋人的风格呢,”福晋在镜子前绕了一圈,笑着道,“这样奇巧的东西,那拉氏肯定喜欢。”
弘历一愣,“跟她有什么关系?”
福晋跟他解释,“过两日便是她的生辰了,我刚刚还在瞧送点什么好,不如就送这个吧!”
弘历郁闷,“……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
“爷待我好,我心里头知道。”福晋温柔一笑,放缓声音,“只是我冷眼瞧了这许久,感觉她的确是个好的,额娘也很喜欢她。你平时也不去人家那儿,黄格格仗着宠,苏格格仗着孕,时不时贪她些好东西,她也没有不平,我总想着补偿补偿她。”
这不就是个面瓜吗?弘历心里嘟囔,却没敢说出口,好不容易想了个理由,“不行,福晋没有的东西她一个侧福晋先有了,这不是给她招祸吗?”
福晋怔了怔,弘历趁热打铁,“再说了,多赏她好东西,说不定也是被人占去。”
福晋回过神来,刚想说那还不至于,转念一想,还真不好说,她观察了这么久,那拉氏倒不是真的愚笨软弱,倒更像是怕麻烦,什么都不太计较,外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若不是她出手压了压,黄氏和苏氏说不准真能干出上门“借”东西的事。
这样想着便点了点头,“爷说得有理,那我再想想。”
弘历这才高兴起来,福晋无奈的同时,也不由心里一暖,丈夫这样体贴,她还求什么呢?
到底是没将大镜子送出去,但是从自己嫁妆里了拿出不少好东西给了云梧,有首饰有绸缎有摆件,最精巧的当属一套十二件的玻璃胎画珐琅酒杯。云梧看着宫女们送来的一个个托盘惊呆了,她自己没把生辰当回事,若不是阿杏提醒,她都没想起来如今的生辰是哪一天,本来就想随便摆个席再给院里伺候的发点赏钱,没想到福晋这样给面子!
换了衣裳去给福晋谢恩,福晋连忙让她起来,笑着道:“以往咱们院里除了我都没有二月生的,咱俩生辰就差了十几天,可见是缘分呢。”
云梧对福晋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好,毕竟在嫁进来的第二天便出言离间她和高氏,但后来相处久了,云梧渐渐发现,福晋的确当得谥号的一个“贤”字。按后世人对宫斗的想象,永璜作为长子,碍了永琏的路,福晋不会让永璜活着,可永璜健健康康的长大,福晋并不因为他的身份而苛待她;苏氏有孕,照理说应该是众人的眼中钉,可苏氏肚子安安稳稳地一天比一天大,福晋对她嘘寒问暖,请安的时候,这个说看看肚子形状是个小子,那个反驳说苏氏爱吃辣的怕是个女儿,众人其乐融融,语气里带酸的也多是艳羡;偶尔还见福晋叫上高氏一起说说笑笑做女红,正妻和侧室和睦相处,这在云梧以往的理解里根本不可能,可福晋和高氏关系是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