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于自己的轮廓。
额头轻轻相抵,林牧透过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见十一岁时的自己。
寸草不生的光塔彼岸,是故意把自己丢下的邵冷,以及被毒液腐蚀得全身溃烂的林谦。
可邵冷却倔强地不肯闭眼,就这么眼睁睁面对,然后铭记。
他就这样一步步退回来,最终抱住昏迷的自己,说:“哥,我会保护你的。”
邵冷第一次愿意开口叫他哥,是在林谦死的那一天。
父亲死后,整个世界天翻地覆。滂沱大雨中,他一声哥让自己热泪盈眶,就好像在对他说:你失去了一个亲人,那么以后我做你的亲人。
邵冷捂住他的眼睛,硬是没让他看见最惨烈的那一幕。
有温热的液体落到脸上,一滴一滴,猩红色分外骇人。
“你在哭吗?”十一岁的林牧问他。
“是啊,”邵冷始终注视着陨石坑里的动静,面庞平静,却故意让声音颤抖得厉害,“哥,我受伤了,我害怕。”
越来越多的血落到他皮肤上,他却以为是邵冷哭得厉害。
“不会有事的。”
那血液太滚烫,带着灼伤理智的温度,竟让他相信了血和泪有着对等的炽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陨石坑里终于没了动静。
血腥味依旧浓重,邵冷用刀子割开了身上的皮肤,挪开当着他眼睛的手,证明给他看:“就是这里,刚才留了好多血。很疼的。”
注射液带来深深的疲惫,让林牧沉沉睡去。
大批军队停在光塔彼岸,是邵元帅的军队。
九岁的邵冷倔强地抬起头,第一次在封昊离开以后,直面自己的父亲:“我想进军校。”
邵宇铭目光落到昏迷的林牧身上,声音冰冷:“……你想保护他?”
“哥。”
第二次。
声音很轻,却惊动了心头滚烫的热泪。
“哥。”
第三次。
“哥……”
到最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每一声都像是不祥的预兆。
“别叫我。”林牧低喃着开口,却猛地惊醒,坐起的刹那,胸腔疼得厉害,猛地就是一口血吐出来。
血在军服上蔓延开来,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花。
林牧蓦然间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治疗舱。
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林牧顾不上胸腔的疼痛,警惕地起身,发现来的人是方宸,这才放下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