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英国周家有消息了吗?&rdo;她问。
文景立即坐端正,严肃回答:&ldo;是有了,但是周先生似乎有急事,要陪一位小姐去法国,短期内应该没时间见您。&rdo;
&ldo;一位小姐?&rdo;
文景补充:&ldo;名叫宴星沂,是宴家的大小姐,您应该认识。&rdo;
提到这位姑娘,故茶欢自然想起了两年前在云川度过的一段时间,她在那个城市认识了一群真挚的朋友。
周岩和宴星沂也是那个时候结识的,他们的故事她多少听说一些,只是没想到两年过去,周岩还在满世界追着宴星沂跑,让故茶欢也忍不住弯唇:&ldo;这都多少年了,周老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表白。&rdo;
文景一怔,往常的故茶欢虽然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那太虚假了,笑意从来都不达眼底,他几乎很少看到故茶欢如此真诚的微笑过,想必云川城的回忆对她来说,是非常美好的吧。
有时候,文景也会替故茶欢感到辛苦,她这个年纪,实在承受了太多她不应该承担的东西,家族的兴衰荣辱怎能交给一个小姑娘呢?这本应该是男人来做的事啊。
他握了握拳,沉声说:&ldo;小姐该多出去走走,不为任何人,不为任何事,只为了你自己。&rdo;
她常常被要求太多事,譬如去参加自己不喜欢的高档宴会,去结交自己不喜欢的富家子弟。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富家小姐,是个连游乐场都没进去过的人,她从小被逼着学习,八岁开始出国,十岁开始独立,懂事起就是故家的继承人,为故家而活着,没有一分一秒是属于自己的。
这样的她令文景心疼,令他想永永远远的守护着。
兴许是他看她的眼神太过露骨,故茶欢笑盈盈的问:&ldo;你觉得我很可怜?&rdo;
文景连忙低下头。
故茶欢倒不气,本就温软的嗓音慢慢说着话时,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沉:&ldo;我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福。文景,你还记得你来故家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记得,那天我和爷爷一起去孤儿院接你,那是一座非常偏僻,条件也差到极点的孤儿院。爷爷说就得找这样的地方,这里面出来的孩子能吃苦耐劳,陪着我的时候,我要是有个不顺心的地方,就算打你们骂你们,你们也不会走,还能保护我,像一条狗一样。&rdo;
姑娘懒洋洋的嗓音淡淡的,文景却听得身躯一颤,不知是屈辱还是愤恨,拳头紧得发抖。
故茶欢继续说:&ldo;可是文景,我从来没把你当狗,那时候我心里想,人就是人,怎么能和动物相提并论?后来我明白,大家族便是这样,富人看不起穷人,上位者看不起卑贱者,嘴上说得好听,什么人人平等,都是骗傻子的鬼话,要想做人上人,就要费尽心思的往上爬!只有自己站在食物链顶端了,才有资格说一句平等。&rdo;
服务员把晚餐端上来,向客人微笑鞠躬,故茶欢淡淡颌首,提起刀叉慢悠悠切牛排。
&ldo;你刚才想的我都明白,你一定想起了我们小时候,想起了那一间间小黑屋,想起那些刻苦学习过的日子。你大概认为我不应该过这样的苦日子,你肯定在心里说,你这样的娇小姐,就应该逛逛街,吃吃饭。对吗?&rdo;说到这里,她抬起眼看他,目光淡得如秋夜里一轮薄薄的月光。
文景不太自在的垂下视线:&ldo;嗯。&rdo;
故茶欢微笑:&ldo;如此泯然众人矣,实在不是我追求的。&rdo;
&ldo;那么小姐所追求的是什么?&rdo;文景认真看着面前的少女,这是多年来俩人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及这些事。
他觉得熟悉又陌生,好像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故茶欢不是他一直以来认识的故茶欢,他以为她是需要关怀和爱的,但直到此刻才发觉,她早就抛弃了,她的心凉薄又坚硬,如磐石般不可移。
故茶欢微笑着,说出的话与他心底的答案慢慢重合。
&ldo;我想赢。&rdo;
想赢过迟覃,赢过故家所有人,赢过康裕城四大家族,正如她所说,她要站上食物链顶端。
这实在是一个令人震撼的答案,大冷的天,饭店暖气适中,文景的手心却冒了汗。
故茶欢看出他的紧张,柔声细语道:&ldo;别怕,如果老爷子问起,你可以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他,但是我得提醒你。你的雇主,也就是我爷爷,他从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想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力排众议,让当年年纪轻轻的我做了故家继承人。&rdo;
那段时间的故家可以称得上血雨腥风,故商重病在床,公司和医院无法打理,不少人盯着故家这块肥肉,还有那个不利于故家的传说也在四处流传。
谁能想到,故家的继承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匆匆忙忙定下来的,不是故商的任何一个儿子,连养子故漾也没能排上号,孙子辈出色的故琛也落选了,最后竟选中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孙女故茶欢。
那年的文景已经来到故家两年,始终跟在乖巧温顺的故茶欢身边,彼时的他还是个单纯的少年,对于故家复杂的事一无所知,后来长大了,文景也一直好奇,故茶欢是怎么做到的。
&ldo;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得到爷爷的青睐,拿到他立下的遗嘱,承认我是故家唯一继承人的,对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