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谷双拳紧握,目露冰寒,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病榻之上,黎氏面如金纸,痛苦不堪。那日重伤,她虽然险险从鬼门关上被救了回来,到底伤了根本,身子彻底垮了下去。然而这些天,郭畅竟连一眼也没来看过她!
那个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强行压下内心的酸涩与怨恨,她缓缓开口:“我早告诉过你,白雁归非池中之物,要你把人拉拢好,甚至不惜将禾儿嫁他。你们倒好……”她一口气接不上来,连连急促喘息了好几下才缓过来,“如今,生生把他推到了魏氏一方。你父亲看在郭田的面上,也会重用他。假以时日,必是你的劲敌。”
郭谷惶急:“那我该怎么办?”白雁归曾做过他的老师,他的本事,黎氏不说他也知道。
黎氏闭目不语。
郭谷急了,跪下恳求道:“阿娘,我知道错了,不该不听你的话,求你教教我。”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刚刚还是阳光灿烂,转眼便是狂风乱舞,大雨瓢泼。
雨越下越大,溅起的雨点被风卷着,从半开的隔扇扑入,为燥热的天气带来几许清凉。
思贤堂正堂,所有的铜鹤灯都已点燃,将堂内照得灯火通明。原本议事的人群已趁着大雨前散去,黑漆案几后,郭畅揉了揉发痛的膝盖,缓缓站起。今日一早大军已经出发,这一次,他亲自坐镇后方,看有谁敢再作乱?
蓦地,一声惊雷响起,伴着狂风乱舞,屋内的铜鹤灯同时灭了数盏。郭畅心头猛地一跳,肩上在楚郡受暗算留下的伤势又开始隐隐作痛。
屋内光线暗了下去,有人推开隔扇,缓步走入。收起的油纸伞伞尖向下,顺着青砖地面留下蜿蜒的水迹。
郭畅看到来人,怔了怔:“是谷儿啊,你来做什么?”
郭谷恭敬地跪下行了大礼,轻声道:“父亲,你已经许久未去流云院了,阿娘每日都念着你。”
郭畅神色微动:“她怎么样了?”
郭谷道:“太医说,大概以后都只能卧床了。”
郭畅神色微变,眼神沉了下去。
郭谷忽然一个个响头重重磕了下去:“父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阿娘她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不要怪阿娘了,你去看看她吧,哪怕一眼也好。”
眼前的是自己最看重的儿子,自己对他寄予了无限期望,纵然他犯过错,也依旧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
郭畅的心软了一瞬,应允道:“好。”
下车时郭谷亲自帮郭畅打伞。大雨淋湿了他半边肩膀,他却恍若未觉,手中的油纸伞将郭畅遮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