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该慢慢来。你看看我,总巴望着一步登天,到头来却越括越不济了。”陈娇娇手上的维尼熊仿佛也一脸悲怆了。
“这叫欲速则不达,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好了好了童佳倩,你是不是一会儿不教育我就括不下去了?”维尼熊又欢蹦乱跳了。
我用手上的加菲猫去拥抱了维尼熊:“你把钱还给那姓黄的。首付不够的,我借你。”我自作主张道。
这次,陈娇娇没有再反对,我童佳情这虽不富裕但却心安理得的幸福生括多多少少引发了她内心最原始的羡慕,她已然拥有了爱情,拥有了安全感,那何不再倚仗着我童佳倩的友情,去争取脚踏实地的权利?过得辛苦与拮据,总比天天暴饮暴食,夜夜与噩梦相伴好得多。
灾难的号角是自锦锦吹响的,她终于哭了。其实她的哭也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无论谁,屁股上糊着一层粑粑,估计也不会太舒心。是我先发现锦锦拉了的,因为我的鼻子比刘易阳灵敏。锦锦的哭声烦躁而带有感染力,以至于让她的爸妈也跟着烦躁了。刘易阳端着盆水站在我旁边:“妈每次不是把着她往小桶里拉吗?你怎么让她拉裤子里了?”
“注意,这是尿不湿,不是裤子。”
“问题是,你看看她那一屁股屎。”
“刘易阳,你别大惊小怪好不好?妈也是最近才训练她大小便的,以前她都是这么拉的。”
“好了好了,你快给她洗洗吧,孩子嗓子都快哭哑了。”
“就你心疼她啊?我是她妈,天底下最心疼她的人就是我了。你等着啊,我不得先给她擦擦再洗?锦锦啊,乖乖乖,别哭了,妈妈给你做卫生啊。哎呀,你这个小孩儿怎各这幺能拉啊?你这小肚子怎么这么能盛啊?”
“你别废话了,抓紧吧。”刘易阳又催上我了。
“我这不是哄她呢吗?”我也自有我的立场。
“你这哄也不管用啊。”
“你闭嘴吧你。”我已然手忙脚乱了,手背上也牯上了锦锦那金灿灿的排泄物。直到这会儿,我才发现我这个当妈的有多失职,我的女儿已学会了专心致志地玩儿玩具,己可以在别人的扶助下直溜溜地坐立了,而我居然用了不下十张湿纸巾也没擦干净她那两面巴掌大的屁股。是啊,从前我只是个奶妈啊,奶妈只管给她往里灌,不管她如何往外排。那是我婆婆的工作,是我婆婆一边微笑一边三下五除二就能完成的工作,是她让我以为,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好了好了,洗洗吧,你把她屁股都擦红了。”刘易阳又聒噪上了。
“你给我闭嘴。”一边说,我一边不受控制地把手上的湿纸巾扔向了刘易阳。这一扔,好准,命中了刘易阳的脸。湿纸巾坠地了,而上面的粑粑,则粘了刘易阳一脸。
有那么一刻,我们都愣了,就连锦锦也愣住不哭了。然后,刘易阳把水盆重重地撂在了地上,水花四溅:“童佳倩,你简直不可理喻。”说完,他走出了房间。第二个缓过神来的是锦锦,她的哭声再度惊天动地。我不得不面对现实,先为锦锦洗屁股,这一洗,衣服和地板全湿了,然后我给锦锦换衣服,她并不配合,胳膊和腿蜷缩着,根本不往袖管和裤腿里伸。我越哄,她就越哭,整张小脸红得发紫。刘易阳听不下去了,终于又回来了房间,协助我总算是给锦锦穿好了衣服。而我随手一摸,怎么衣服又湿了,这下我才知道,我也哭了,而且泪水汹涌。
我将锦锦抱在怀里,她紧握着两个拳头,紧得连那小小的指甲盖都泛白了。我抬眼看了一眼刘易阳,他还没顾得上擦脸,看上去滑稽极了。他说:“你给你念念歌谣,唱唱歌。”我的大脑中一片空自,张嘴就念:“七八九十一0k,东南西北中发自。锦锦乖,锦锦妙,锦锦呱呱叫。”可惜,锦锦的哭声压倒了一切,将我的胡言乱语瞬间淹没。“怎么回事啊?她是不是哪不舒服啊?我看妈哦哦哦的,就能把她哄睡了啊。我们要不要去医院啊?”我己六神无主。
“让我抱抱。”刘易阳伸手。
我将锦锦交出去,然后马上又抽了张湿纸巾,在刘易阳的脸上抹了一把。锦锦还是哭,刘易阳也不知所措了:“搬搬搬,搬出来有什么好?真叫那大夫说中了,孩子跟着咱们,真是受罪。”
“那是因为咱们搬的太晚了。要是早就搬了,咱们早就会带孩子了。”
“你休假那会儿天天在家,怎么不说好好跟妈学学?”
“刘易阳,你别推卸责任。我怎么学?我有地方学吗?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你怎么不学?”
“好了,少说几句吧。先去医院吧。”
我抱过锦锦:“我给她穿衣服,你下楼打车去。”
可结果,等刘易阳下了楼,打了车,等我给锦锦裹好了棉衣,锦锦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了。她累了,太累了,带着一脸的泪痕,她倦极睡去了,只剩下时不时的委屈的抽泣声。刘易阳气喘吁吁跑了上来:“怎么回事?怎么还不下去?”我瞪了他一眼:“嘘,睡了。”刘易阳又再度跑下楼,跟出租车司机致歉,司机还算和气,说:“孩子没事儿就好。”
我和刘易阳也倦极了。我们一人守着沙发的一角,中间隔着宽阔的距离,房子里还弥漫着并不好闻的气自。除了对锦锦撕心裂肺的怜惜,我心中还充斥着排山倒海的沮丧。我是锦锦的妈妈,是这个世上会为了她而第一个冲锋陷阵的人,可我却在面对她的哭泣时,只能陪着她流泪。而刘易阳的话,命中了我的要害。我这个当我妈,竟让我的孩子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