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很清楚,自己是把他摸出兴致来了,但还不至于要发生生理反应。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把握叶祺会兑现他的诺言。传说吃不到嘴的葡萄,总是最甜的。
摇摇晃晃的慢车本来就晚了点,路上又屡屡临时停车给快车让轨道,真晃到了北京站,外头的天都亮得差不多了。四个大人抱着孩子拖着箱子,一出站就被两辆军用吉普给堵了,几个军装笔挺的男人纷纷下车,为首的一个直接一拳往陈扬肩上招呼过来。
&ldo;能耐了啊你小子,来北京都不跟哥们儿知会一声,找抽呢你!&rdo;
陈扬侧了身躲过气势汹汹的攻击,笑着答道:&ldo;就是怕你们兴师动众才一切从简。怎么,陈飞还是告诉你们了?&rdo;
&ldo;那他必须告诉啊!&rdo;后头一辆车下来的那位军衔更高,猛地拽着陈扬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ldo;说!咱哥儿几个拉你上哪儿接风洗尘去?&rdo;
这都是小时候在一个大院里玩过的朋友,后来他们的家人升职北上,陈家两位老爷子挑起军区大梁,他们就天南地北,只能靠聚会来维系友谊了。招呼打完了,陈扬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一个转身就好奇且热情地跟叶祺大力握手,一口一个&ldo;叶老师&rdo;叫得特别诚恳。
等他们把陈扬带来的朋友也请上车去,陈扬早就被激动过头、责怪他来了也不说的朋友们轮番殴打过好几回了。直到后来叶祺出手虚挡了几下,这两辆车才得以顺利地启动,一路往市中心而去。
&ldo;诶我说清楚啊,我可不想住军区招待所。我要是想住,早就找陈飞给我安排了,我……&rdo;
不愧是打小就在一起的人,开车那位很快回过头来笑道:&ldo;知道了,诶呦废话真多。这就给你开到希尔顿去,房间我都给你订好了,预留了两间,看样子倒是正好。&rdo;
这话说得亲切,陈扬就跟他一句一句地聊下去,慢慢说起各自的家事近况。
&ldo;唉,你就别问你嫂子了,现在她最多就是个&lso;前嫂子&rso;。&rdo;
&ldo;是啊,早几年就离了……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所以就没立刻跟你们提嘛。&rdo;
&ldo;女儿?女儿跟着她娘了,周六周日我让警卫员给我接回来。你别说,就我以前那媳妇儿,她还嫌大院儿里头规矩大,说什么怕女儿学得穷兵黩武呢,真是……唉……&rdo;
谁也没料到,温馨的话题往下说会说出这样的收尾来。叶祺暗地里拍拍陈扬的手,自己想法把话引到别的由头上去。
可伤心事毕竟是提起来了,开车的朋友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开口:&ldo;我说了叶老师你可别生气啊,其实当初陈扬不去结婚养孩子,我们几个私下还想着总归是不稳当,说他过几年说不定还得走回这条千篇一律的路上来呢。可看看现在,可真是……离婚的离婚,分居的分居,好像官儿升上去了这家就怎么也守不住似的,闲下来哥儿几个坐在一起,说着说着自己都憋屈。&rdo;
叶祺没再去转移话题,只是坐在那儿微微地笑了,好像感慨又好像不是,倒教陈扬捉摸不透了。
&ldo;我说你多长时间没开过车了,啊?前头闪光灯还闪着呢你就实线变道啊,你小子够嚣张跋扈啊……&rdo;
开车的愣了一下,重又笑得豪爽起来:&ldo;老子好歹身先士卒十几年了,这点不守规矩的特权我还没有啊!没事儿我小心着呢,真的,一点儿事儿没出过。其实我周末带女儿出去都自己开车,开家里的私车,我那是比运送液体炸药还当心啊我。&rdo;
说到宝贝女儿,作为一个父亲的骄傲终于盖过了数年前婚变的黯然,车里的气氛也随之暖洋洋了。叶祺一直偷偷抓着陈扬的手,食指的圆指甲在他手心里挠啊挠啊,乐此不疲。陈扬没想甩开他,但被弄得实在难受,临下车时便狠狠捏了一把他的手,很快听到叶祺低低地&ldo;嗷&rdo;了一声。
除了他,别人自然都没听见。
为了安排出时间陪着狐狸上京,陈扬确实是把自己的生日忘了个一干二净。当日在酒店放下行李洗了澡,大家打起精神直接去了故宫,玩过一圈早早出来,下去四点多跑去全聚德被鸭子宰了一刀,最后鸭架子还被盘尼西林给抢去了,陈扬两手空空回到房间,却发现叶祺人已经不见了。
明明叫他先一步回来开灯开电视,怎么刚一转眼,人就没影了呢。陈扬转身进洗手间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结果就在这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
&ldo;洗干净上床去,不准穿衣服。&rdo;
陈扬还是没想起来这天是自己生日,只是笑着关了手机往桌上一丢,脱了外衣自去洗澡。叶祺讨好他的花样一向很多,一会儿是什么不穿在家里走,一会儿又是一天之内反反复复&ldo;我想抱你&rdo;、&ldo;你喜欢地毯还是床上&rdo;的短信攻势,陈扬觉得自己已经没那么容易感到惊喜了。
他曾经在开会的时候被叶祺不间断地短信加邮件骚扰,开完会他气急败坏打电话过去,问他&ldo;要不要这么饥渴啊&rdo;。可叶祺的回答却是非常肯定的,&ldo;我就是这么饥渴,你快点喂饱我啊&rdo;。陈扬输了个落花流水,还搞得自己燥热不安,只得乖乖提前下班回家了事。
洗完澡当然应该开着电视休息一会儿,可他心里毕竟还是雀跃的,没几分钟又嫌电视声音大了,手一动就调了静音。叶祺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陈扬喜欢的巧克力乳酪蛋糕,看样子是店里现做的,巧克力酱勾出的&ldo;生日快乐&rdo;甚至还没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