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就是吧。&rdo;
陈扬彻底飘忽了,以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语气结束了通话,转身立刻去摇晃那团人形的羽绒被。
&ldo;唔……额……陈扬!大清早的你诈什么尸!&rdo;
陈扬两眼放空,几乎是摸索着给他递上衣服:&ldo;九点多了,谁告诉你还是大清早。&rdo;
叶祺抓起羊绒衫往头上套,套到一半,忽然狐疑道:&ldo;刚才我梦见你在跟阮元和打电话,他说他有女朋友了。好奇怪啊,怎么会梦到这么荒谬的东西。&rdo;
陈扬沉痛地看着他,表情极其肃穆:&ldo;是真的,他今晚就要带女朋友给我们看了。&rdo;
叶祺僵掉了,转了转眼珠目送着年糕在地板上施施然晃过,终于释然道:&ldo;还好,年糕没有一夜之间变成一只猫。&rdo;
&ldo;……什么?&rdo;
&ldo;连阮元和都有女朋友了,年糕如果突然变成猫也不算稀奇。&rdo;
陈扬用力甩了甩头,依然一脸莫名地转进了浴室。
冰箱里存着昨天带回来的抹茶红豆吐司和乳酪蛋糕,叶祺洗漱出来后拿着瓶椴树蜜犹犹豫豫,不知是不是应该再往陈扬的牛奶杯里倒。什么都是甜的,这样吃下去再好的牙都会蛀光。他天马行空地开始想象陈扬不到六十岁就满口假牙的样子,结果不知不觉的笑容正巧被陈扬撞见。
&ldo;你笑了。&rdo;
叶祺愣了一下,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ldo;我平时也经常笑的。&rdo;
&ldo;阮元和有女朋友&rdo;的世界太过虚假,说点私房话才是实打实的,陈扬双手捧起他的脸:&ldo;你平时都不是真心的。&rdo;
叶祺的大脑短路了:陈扬暗色的唇刚浸过漱口水,看上去像一颗清新的半熟野莓。
陈扬很快就让他称心如意了,舌头从微启的牙关里轻巧地探入,就像第一次亲吻一般好奇地扫过每一处口腔黏膜,最后含住他的舌尖一遍遍吸吮。
叶祺热烈地回应他,两人差点在餐桌边又干柴烈火了。
&ldo;喂,你公司里到底有多闲啊,只要我上午没课你都跟着赖在家里。&rdo;
陈扬在热牛奶的雾气里抬眼:&ldo;最近确实没什么事,我准备下周开始准时上班。对了,说到公司,顾世琮总算让我挖过来了。&rdo;
叶祺随手赏了年糕一小块吐司,问:&ldo;他不是一直不愿意挪窝么,为什么改主意了?&rdo;
&ldo;你还记得他女朋友么,王援结婚那天开车来接他的那位。他们两个是一家公司的,同居这么久了大概不想再掩人耳目,索性有能力的那个跳槽就是了。&rdo;
要跳早就可以跳,据说顾世琮跟人家住一起也已经很长时间了,上次见面他还说要把女朋友带回家给顾妈妈过目。难道这一眼特别满意,老人家直接催婚了?还是节外生枝,发生了他们自己也始料未及的事情?叶祺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落入了陈扬眼里,对方隔着桌子伸手碰了碰他的脸:&ldo;你要真想知道的话,过几天我正好要请他吃饭,我们一起去吧。&rdo;
叶祺失笑:&ldo;天天就是吃,吃着早饭想晚饭,还要商量过几天的晚饭……&rdo;
陈扬无语,只能等他笑够了才开口:&ldo;今晚肯定又要喝酒,你开车还是我开车?&rdo;
&ldo;还是你吧,我去学校有班车,你要是不开车怎么去上班。&rdo;
想到叶祺那曾经出过血的胃,陈扬免不了挣扎一下:&ldo;我开车不又是你喝酒么……其实我可以不去公司的。&rdo;
叶祺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半真半假地训他:&ldo;你还可以更懒一点吗?&rdo;
陈扬认真思索了一番,正色曰:&ldo;不可以了。&rdo;
……商议的最终结果为陈扬下午去学校接叶祺,顺便&ldo;视察&rdo;他的办公室。看他也确实有故地重游的诚意,叶祺想了想并没有反对,与他谈妥之后就自己出门上班了。
下半天的时间里,陈扬连公司里的例行事务都有些心不在焉,赶到叶祺的办公楼下居然还比预计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楼下停车位的旁边是个小小的花园,水池中央的雕塑似乎刚上过漆,一切一如往昔,转角处甚至还能看到年轻的学生抱着资料进出辅导员办公室。陈扬定在原地,心里多少有些波涛汹涌,毕竟一晃已经六七年过去了。幸而,尚未物是人非。
那时候叶祺恨透了自己的专业,拖着陈扬旁听了很多人家外语学院的专业课,最后便很顺利地进展到公然套磁,时常在如今他自己办公的地方出入请教,整个外院都视他为嫡出的好儿子。那真是最为璀璨的年华,他们并肩在这里开创过属于他们的时代。
穿过长长的走廊,出来给他应门的是个相貌相当文静的女助教,看上去最多也就刚毕业一两年的样子,见了人笑得很舒展,十分礼貌地把人往里让:&ldo;陈先生,是吗?老师他现在正约了学生在里面,您先进来坐吧。&rdo;
看样子办公楼是重新装修过了,至少在陈扬的印象里,外语学院从没有这样套间式的办公室。他在外面一间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得很,便站起来看叶祺放在墙边的书柜。那里面的书大多与叶祺现在的专业有关,不少还是当年在他卧室里见过的旧物,一本本完好如新的样子,倒比人更经得起岁月流逝。陈扬顺手抽了一本出来翻翻,身后却传来小助教有些犹豫的声音:&ldo;陈先生,您最好还是……嗯,其实翻一下也不要紧,只是老师他从不出借私人藏书,尤其忌讳别人挪用书里面书签的位置,您注意一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