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啊,嘿嘿,你那道行,实在还浅点儿。
他们走进snowflakes的时候,嘉玥很高兴地迎上来:&ldo;你答应了他们一定会过来,所以一早开始都惦记着你呢。&rdo;转了个角度才看到陈扬,不由问叶祺:&ldo;这位是……&rdo;
陈扬大方地一笑:&ldo;陈扬,叶祺的同学。&rdo;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已久,嘉玥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他几眼,这才伸出手去:&ldo;你好。&rdo;
那边叶祺已经坐到了钢琴前面,意态悠闲地漫声询问店里的孩子们:&ldo;要听什么啊?&rdo;
见多了他面无表情地安居一隅,这样轻松的笑意实在稀有。众愣了一会儿才有人出声:&ldo;您……您随意好了。&rdo;
叶祺从一套琴谱里抽出一本,熟稔地翻到某一页,指尖一动旋律便开始潺潺流淌。天气依然很冷,窗户外透进来的天光却染上轻灵的色彩,恢弘的世界忽而收敛了爪牙,低下头安静了。
嘉玥把陈扬引到叶祺最喜欢的座位上,菜单在他手里停留了很短的时候却又交回来:&ldo;你推荐我点什么?&rdo;
&ldo;本店的咖啡一直是特色,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错。&rdo;她几乎透明的小巧手指在塑封的页面上跳跃了几下,叶祺却趁着一个长休止符的时间停下来,转头对嘉玥道:&ldo;别给他喝咖啡,两杯蔓越莓冰茶。&rdo;
不能让你在这儿点咖啡。如果我日后每一口咖啡喝下去都会想起你,这地方就真的待不下去了。我谢谢你啊,给我留个容身之所吧。
琴声复又漾起,陈扬轻轻合上封页:&ldo;听他的吧,都是大杯。&rdo;
叶祺这一天好像特别有兴致,非要在上面赚满了掌声才肯回到座位上歇歇。陈扬抬眼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唇边都含着春风气息,不由自己也笑了,就着杯垫把冰茶推过去:&ldo;冰都快化完了。&rdo;
见惯了他洞悉人世的一张万能面具,你要他如何就如何,冷也好,暖也好,不过是一闭眼换副神态的功夫。也不知何时生出这种无休无止的念头,随日升月沉在心头蜿蜒生长,枝繁叶茂,只想看他的真心真意露出些许端倪。
叶祺假得全世界都安享太平,却只有他陈扬一个人想看真相大揭秘。一步一步,鬼迷心窍,连&ldo;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rdo;这种惊雷滚过了都能释然如初。
等他魔障时间过去,面前已多了个刚开机的笔记本,是叶祺早早寄存在店里的,暂且给他玩儿着。&ldo;刚才好听么。&rdo;对面人无意识啃着大玻璃杯的杯沿,蔓越莓的色泽衬得他唇红齿白,却问得含糊。
陈扬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把视线成功地抽离:&ldo;我又听不懂。&rdo;
叶祺撑起自己的脑袋,若有所思,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口:&ldo;我倒觉得钢琴不必听懂,主要是认真与否。最好连曲名和作曲家都不知道,只听旋律,保准你听不出什么国仇家恨,纯粹只是音符描绘的情绪涌动。&rdo;
陈扬的目光稍稍越过笔记本屏幕的上限,自上而下投在桌上,并未细看他,慢慢地重复着:&ldo;情绪涌动。&rdo;
说起擅长的领域,叶祺很快退回童心未泯的状态,语调简直有点恬不知耻的得意洋洋:&ldo;是啊,就是一点遮掩都没有的情绪涌动。命运表达的就是愤怒,月光表达的就是荡漾,只要你听到了,这些曲子自己也百口莫辩。&rdo;
陈扬正在敲键盘的手不由一软:&ldo;你说什么?!荡漾?!&rdo;
那真的是很珍贵的顽皮神情,带着点古灵精怪的味道洋溢在他脸上,还要特意做出严肃状来:&ldo;对,就是荡漾。&rdo;
两人定定对视片刻,各自转到一边去笑,肆无忌惮地笑。各怀鬼胎。
因为昨天叶祺放了话会带琴谱过来随他们点,今天店里的人特别多,居然还有白领抽空从商务楼里跑过来的,嘉玥既惊讶且无语,默默在水池边洗杯子。
店主小姐靠过来的时候,她笑吟吟抬头瞪了她一眼:&ldo;就知道来了个没见过的人,你肯定要来问我要八卦。&rdo;
&ldo;你别说,我还就真不明白了,这随便哪个都比你们家林同学有气场,你怎么就看上了……&rdo;店主小姐亲手挑选了店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个杯子,从嘉玥手里接过一个骨瓷小碟就迎着光开始自恋了。
&ldo;我觉得他最适合我,不像叶祺陈扬他们那么复杂。&rdo;
店主小姐喜上眉梢:&ldo;哦?他叫陈扬?&rdo;
这么点声音已经足够让陈扬发觉,被谈论的那人转过头来很有风度地笑了笑,倒让店主小姐不好意思了。
那厢叶祺却在盯着自己的玻璃杯垫狂看,那叫一个笑容款款柔情似水。嘉玥路过的时候推了他一把:&ldo;你疯了?&rdo;
叶祺抬起头,纯白无害,坦然答:&ldo;杯垫很漂亮。&rdo;
嗯,不仅漂亮,而且角度绝佳,把陈扬的每一个表情都映得清清楚楚。
只有上天给你这个特殊的人,你才能领会什么叫&ldo;今朝有你今朝醉&rdo;。
因为你,我只贪恋此时此刻。
陈扬又打算回去了。
肯定不是回伦敦,他预谋着回南京去了,只不过心有不甘,连陈飞都不想通知。
叶祺一刻也没忘记过人家陈飞哥哥特意跑到上海来找他的,嗯,深情厚谊,事先准备了一大堆说辞,企图说服陈扬。而实际上事情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复杂,只是比他想象得诡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