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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橙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大掌柜的王敦都是这样的反应,直到浴缸里的水冰冰凉了,他才打了一个喷嚏,浑浑噩噩地从水里爬了出来。
王敦终于知道胡橙为什么靠着当内衣模特儿赚了那么多钱了,啧啧,他要是在街上看到胡橙的广告,肯定也愿意花大价钱去买几条那种外国进口的裤衩,并且心理暗示只要穿上了就能钓到任何一个自己喜欢的妹子或者汉子。
王敦擦干净了头发,正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忽然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暗搓搓地蹭到了盥洗台旁边,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嗯,也还是不错的,符合对镜撸的标准,只不过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自己的看久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真要撸的话还得找别人。
唔,王敦觉得自己是在自掘坟墓,几分钟之后,他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外面引人疑窦地套着一件长度过了屁股的大毛衣,走路姿势有点儿尴尬一瘸一拐地往西厢房里去找胡橙。
二掌柜的一开门,看到王敦这幅颇为意识流的打扮,似乎是了然于心,一副我懂的表情,一偏头请他进来,桌子上是沏得滚滚的茶,看来胡橙早已看穿了一切,不过这也难怪,作为内衣模特儿,他在片场的时候看惯了摄影师和工作人员一趟一趟的跑厕所,自己的果体会对别人造成多少点的伤害他还是心里有数。
“茶果要配什么?我烤了一盘曲奇,中式的这里还有几种花样的面果子。”胡橙变戏法一样摆好了席面,推着王敦坐了主位,自己在下首相陪。
这真是霸道总裁邪魅狷狂的脸,特别助理面面俱到的心,作为一只二掌柜的,胡橙堪称完美典范,王敦有点儿不好意思被人这么伺候着,屁股在沙发上有些心虚地扭动了几下,终于斜迁着身子坐好了。
……
“就是这么回事,你那边的情况呢?”王敦喝茶吃点心,造了一个沟满壕平,顺便给胡橙大致讲了讲自己从摇钱树上面提取到的一些记忆,不过他故意省略了胡橙偷看他洗澡的这个细节,心里还在“你为什么要偷看老子洗澡”和“我的身材怎么样”两个问题之间摇摆不定。
胡橙有些玩味地看着王敦脸上好像北极光一样变化莫测的脸色,从通红到紫涨,慢慢又变成了王八绿,倒是比现在那些没有什么营养的电视节目精彩了许多。
相对于王敦得到的那些外围信息来说,胡橙这一次入梦的收获倒是颇丰,他刚刚穿越过去的时候确实有些不适应,不过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本来就是狐狸的本职工作,胡橙稍微回过神儿里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是因为跟摇钱树泡在一起的关系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之中。
他修炼的年月不少,这种大宅门儿里存身的经历也颇为丰富,想要cos成一个高嫁的小寡妇对于十八线小演员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身上既要有一点念书人家女孩儿的清高,又要带出一点儿下意识困在高门大院儿里的自卑敏感,同时还要有些年轻新寡的女性身上那种自怜自伤的婉转哀愁。演技怎么样胡橙不知道,不过从他的贴身丫头芷绫的反应来看,这一段儿要是能录下来,冲击一下国内一线大奖应该不成问题。
去庙里烧香的时候,胡橙的娘家人来找过他,拿了他从婆家偷偷带出来的几件小古董和一些体己银子,又让他想办法再弄些出来,胡橙的爹三年前没考中,这一次还是不甘心,又要进京赶考,可是家里没了盘缠,路费银子和书童的工钱都在吃紧。
胡橙上轿的时候看见了王敦,就明白他也跟着自己穿了过来,一直想要找机会跟他串串供,可是两个人落单的机会不多,赶巧碰上了一个好机会,虽然没能说上一句话,饱饱眼福也是不错的。
“我那时候只想把上午经历的事情跟你说说。”胡橙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泠然的视线在王敦的身上有些不规矩地逡巡了一回,看得王敦觉得屁股上火烧火燎,想要站起来又觉得太突兀,只好扭动着屁股在沙发上蹭了蹭,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掌柜的痔疮犯了。
“身材不错,有机会我介绍你拍广告。”胡橙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继续刚才的话题。王敦只觉得满脑子都在嗡嗡作响,看着胡橙上嘴唇碰着下嘴唇继续介绍情况,说的什么有点儿恍惚听不清楚,脑子里是他俩穿着小裤衩儿在一起拍片儿时的画面。哦,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胡橙在那个世界被迫吃了一餐饭,残羹冷炙,王子病根本看不上眼,不过因为贴身的丫头芷绫跟送饭来的婆子吵了一场,为了这个情分,他还是勉强吃了进去,胡橙出身很高,在家的时候都是三茶六饭金奴银婢伺候着,反而对于这种衷心护主的小丫头觉得挺亲切,虽然从她的面相来看,她只怕是活不久了。
果然趁着胡橙午睡的工夫,芷绫忽然就没了踪影,他正要出去找,偏生婆婆撞了进来,开口就是一笔大钱。
胡橙知道她的意思,他们家虽然有钱,可是门第不高,家里又没有什么喝过墨水儿的适龄男子出去科举,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显亲扬名,从女人身上下功夫是最方便的选择。
只要胡橙答应自杀殉情,他的娘家就能得到一笔补偿金,对于清寒门第的父母来说,这笔钱足够支应着家里的父兄再考个一二十年的,就算实在是考不出来,过了七八十岁,上头来了恩旨,也必然可以给一个恩科进士当当,完成老父多年夙愿。
“你自个儿拿主意吧。”婆婆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就走了,可是胡橙知道,主意并不是他自己能拿的,过了一两个时辰,芷绫还没有回来,弄死了丫头,就该摆布主子的了。
“你知道他们给我的丫头为什么叫芷绫?”胡橙忽然问王敦。
“这不就是个古代女孩子的常用名吗?”王敦摇了摇头表示不造。
“芷者,白也。”胡橙幽幽地看着王敦,说了句逼格蛮高的古代汉语。
芷绫——白绫?
王敦登时打了一个寒颤,这句话的信息量好大,可是他记得听小财说过,芷绫是胡橙嫁过去之后就被本家派过来伺候他的丫头,这不就说明……
“难道那家人早就知道你丈夫……额,我是说那个女孩子的丈夫会死?”
“很有可能,所以送来的丫头取了这个名字,也许是想敲打敲打那个女孩儿,让她明白如果孀居的话,这种死法才是出路,或者只是下意识取的,这就要问那家的婆婆,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古代人在分派丫头去一个新主人身边的时候,多半都会给她改个名字的,那个当家的太太也许给丫头取名芷绫,还真的用心良苦。
“畜生啊,那个书生家里要是知道土豪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骗婚,就算是饿死也不会把女儿送过去受罪的。”王敦非常富有正义感,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
“呵,你真的这么想吗?”胡橙哂笑着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图样图森破的玩味。
“唔?什么意思?”
“如果这件事的责任方只是女孩子的婆家的话,穷鬼又为什么会一直缠着她的娘家不放呢?”胡橙说。
“……”不会吧,亲生父母再怎么爱钱,也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可是。
王敦忽然想起来以前他跟几个同行去外地捡漏儿的时候,在绿皮火车上听过的一个故事,说有一年闹饥荒,饿死了很多人,一个新嫁娘的丈夫也饿死了,只剩下她和一对年迈的公婆相依为命,半夜新媳妇起来如厕的时候,听见公婆在窗根儿底下议论,说明天再弄不到粮食,就把这个外来的女人杀了吃肉。
女孩子吓得大惊失色,连衣服也没有换就一溜烟儿地跑到另外一个村子里自己的娘家,对亲生父母哭诉了一番。父母先是狠狠地咒骂了亲家一顿,又赶紧安抚女儿睡下,结果半夜女孩子又起来如厕的时候,却听见亲生父母在窗根儿底下商量:“自己养的闺女哪能便宜了外人?明天咱们先下手为强,吃一顿好的!”
王敦想起这个故事,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想要辩驳的话活生生咽了回去。
“这家人未必知道姑爷一定会死,但是他们家既然选择高嫁,肯定也是做好了姑爷在某个方面有些缺陷这样的心理准备的。”胡橙说,他的判断是书生家惹上了穷鬼之后,跟他做了一个交易,希望可以暂时透支自己的rp值换取财富,可没想到的是最终财富的到来,竟然是因为自己的亲生女儿被迫殉节而得到的一大笔朝廷的封赏。
不知道这家人在拿到沾满了女孩子鲜血的雪花儿纹银时,心里到底是高兴,还是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