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地震鲶没见过他,可从雪霁那没营养的话里,他也勉强拼凑出来一个人的形象。
这让地震鲶对他产生了空前的好奇心。
于是在雪霁不在的时候,地震鲶开始支起耳朵听路过的人说话。
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听了几个月,地震鲶终于大概知道雪霁和阿贺的关系了。
阿贺是流浪到这个村子里的瞎子,虽然是流浪汉,可他从不低头乞讨,只是沉默着。
村里的老渔夫怜悯他,说他是个可怜人,便教他做织网之类的杂事,好歹安顿了下来。
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处,在一个难得大雪纷飞的冬季,阿贺织的箩筐卖得只剩一个了,眼见天黑得快,他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在呼啸的风雪声里,阿贺听见了断断续续的细小的哭声。
脚步一顿,他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向着哭声的方向走过去,在深深的雪里,他看见了一个已经没有哭泣的力气的襁褓中的婴儿。
没人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村里人只知道后来阿贺破烂的小屋里,多了一个婴儿。
问阿贺,他只说刚好剩一个箩筐,索性装着带回来罢了。
有人说他一个瞎子,连养活自己都够呛,哪里还能多养活一张嘴?
还有人说他蠢,捡什么不好,捡一个女娃娃回家,赔本买卖!
阿贺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好像他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
小女孩一天天长大了,眼神明亮,笑容可人,谁见了都欢喜。
直到有一天晚上,阿贺睡着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雪霁发了高烧。
他是个男人,又是瞎子,自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也看不见雪霁白天迷迷糊糊的样子。
而几岁大的雪霁只以为是不舒服,懂事地强撑着,不想让阿贺为她担心,直到晚上,她烧得越来越厉害,失去了意识。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间发生,阿贺对此毫无察觉。
等到白天阿贺醒来,发现了不对劲,带着雪霁去找赤脚医生,才知道她发高烧了。
阿贺跪在地上,握着雪霁小小的手,大家第一次听到他说了那么多话。
好像他手中有一捧沙,即使用力抓住,也不断从指缝间流走,只留下来些许。而他不能失去仅存的沙。
幸运的是,雪霁醒了过来;不幸的是,雪霁烧坏了脑子。
她的智力永远停留在了五岁。
地震鲶偷听到的不仅有这些往事,还听到嘴碎的妇人和混混对他们的嘲弄。
说他们一个瞎,一个傻,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他们不吉利,让自家孩子离雪霁远一点,傻子发疯,会咬人的。
甚至有用下流的语言提起雪霁,说她已经十二岁,很快长大了……
地震鲶很不喜欢他们这样在背地里说话,一听就用水泼他们,让他们仓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