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从这天开始,对于自己的身体,安靳暐变得很漠不关心,他不再特意待在家里等她的电话,又回复到以前那种到处上课的行径,晚上则熬夜写稿,他甚至常常忘了睡觉、常常忘了吃饭,使得他的身体开始亮出一盏盏的红灯,但他一概以淡漠嘲讽的眼光看待它们。
心绞痛越来越严重了,那又怎么样?
开始出现水肿症状了,那又怎么样?
心脏开始衰竭了,那又怎么样?
越来越虚弱了,那又怎么样?
就算他快要死了……
那又怎么样?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打电话来了。
安靳暐一动也不动的默默地凝视着相片里的妻子。
他也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甚至连踏出卧室都没有。
从那天半夜里,因为强烈的窒息感而突然醒来之后,他发现他只能坐着睡觉,所以,他就坐着睡觉;然后,他发现他很懒得动,所以,他就待在床上不再动了;他一点儿也不饿,虽然好像己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但是,他只要一想到食物就会想吐,因此,他就什么也不吃了。
他只觉得很渴,可他懒得去拿饮料,所以,他就什么也不喝,他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其实,他也懒得知道,他只知道,下一次再发作时,他也懒得再吃药了。
他只是坐着、睡着,然后醒来盯着相片,不久又睡着,然后又醒来盯着相片,慢慢的,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如果能再听一次她的声音,他就满足了。
仿佛上天在回应他最后的祈祷似的,电话突然响了。迟钝地转过头去,他没有立刻去接,反而呆呆地看着电话,好像不知道它响了,又好像是想要先证实它的响声究竟是事实,还是他的幻觉?
终于,他迟疑着拿起电话了。
「喂?」
「阿暐,怎么这么久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是霍妍华又兴奋又疲倦的声音。
「我……睡着了。」
「啊咧!是我把你吵醒了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从欧洲回来,想着好久没有跟你联络了,所以,一回来就急着打给你,没想到却把你给吵醒了。」
「没关系,」安靳暐满足的吁了一口气,然后把相片贴在胸口紧紧按住。「今天能跟我聊久一点吗?」他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
「可以啊!这样吧!就一直聊到我们之中有人睡着,好不好?」
安靳暐淡淡的笑了。「好。」
「那要聊什么……啊!对了,忘了先问你,你好不好?身体有没有问题?有没有按时去检查?任伯伯怎么说?」
「我很好,一切都没问题,你放心好了。」把脑袋往后靠,安靳暐疲惫地闭上了眼。「聊聊你的工作吧!还有,欧洲好玩吗?克莱得有没有陪你去?他有没有乘机教你骑马?」
一说到工作,霍妍华就来劲儿了。
「哈!说到工作,我就想大笑三声」霍妍华按下免持听筒的按纽,问时放下话筒,「现在的状况等于是我和克莱得合伙斗马丁和考特,」接着在化妆台前坐下,然后取下包裹头发的浴巾,开始仔细揉干波浪般的大卷长发。「我跟你提过马丁了吧?他是姐姐的未婚夫,还有,考特是妹妹的未婚夫。」
「他们两个都是财阀世家子弟,可惜不是继承人,所以才会看相爸爸的公司。她扔开原来的浴巾,换了另一条继续擦拭。「本来他们也是对立的,但目前他们都当我是最大敌人,所以才会暂时联手。」
「应该是克莱得主动帮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