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之际,我看到不远处闪过一个黑影,可太快了,等我跟着那抹黑影过去时,那里压根什么都没有。
下雪后石子路变得十分滑,我只能慢慢走,回到别墅,我外套被雪浸湿了一大半,比起外面,别墅温暖到我以为现在根本不是冬天。
杨嫂站在玄关处等我,手上还拿着条绒毯。看到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将绒毯披在我肩上,匆匆地带着我上楼,为我换了身衣服。
我就直直地坐在床上,任她摆弄。
她从浴室里接了盆温水,小心翼翼地替我洗着,而后还将我的指甲修整洁了。十指连心,杨嫂问我疼不疼,我摇头。
“夫人,医生交代过的事,您都记着了吧。您还年轻,至于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周先生事业忙,等你们都有时间的时候,再要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杨嫂的话语中全是安慰,但我知道,她心里定然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事没人愿意说破。
我只点头,不回话。
晚餐也是杨嫂端上来给我的,她喂我吃,动作很慢,吃到一半,我抿紧了唇,喉咙就像卡了根刺一样。杨嫂准备的饭菜大多都是补血的,有些油腻,吃了嘴里还会发苦。
我轻轻地推开了杨嫂的手,尽量保持着微笑。
“我吃饱了,你也去吃点吧,回来以后忙了这么久,想必你也很累。”
杨嫂真的算是尽心尽职地照顾我,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她比我更辛苦,开始她的确想请看护,可她怕看护不仔细,所有事几乎是亲力亲为。她年纪也有些大了,经常累得满头是汗,我都看在眼里。甚至有的时候她吃饭,都能眯上眼打会盹儿。不论她的初衷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再也找不到像她一样对我这么耐心的人了。
“对了,你下去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替我给周奕琛带句话。我有事情想和他商量,如果他忙完了,让他来找我吧。”
我想周奕琛近段时间都不愿见我了,杨嫂带我进的是我自己的房间,大约也是周奕琛的意思。说白了,我对他唯一的价值就是身体,我现在不方便,而且极需要人照顾,夜里也睡不踏实。周奕琛哪会有这个心思管我。
杨嫂犹豫了片刻,才轻轻地应了一声,叹了口气,收好碗筷就带上了门,离开前,她还特意交代我躺好,没事千万别起身,否则日后会落下很多病根。
我想最重的病根,就是心病了吧。吃了药,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段时间,床头灯是开着的,我忽地想起来的手机还在楼下,我怕周奕琛翻我手机里的内容。本想唤杨嫂的,可喊了几声,没人应。
我把自己裹得很厚实,才出了房门,行至走廊,我听见了数米外的争吵声,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我不想偷听,可还是忍不住靠近了几步,躲在拐角处,梁毓言的声音就落入了我的耳中。
“大哥,你这样做,老爷子知道吗?”
梁毓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拿她做赌注。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没有这个孩子,还会有别的。那人会轻易放弃吗?”
“你既然跨出这一步了,不如和她说清楚!把话说开了,兴许你也不用这么累。”
话落很久都没人出声,我的背紧紧地贴在墙上,单手捂着胸口。莫名地,我觉得梁毓言说的话有关于我,我是这么想退开,可双腿就像注了铅般沉重。到底会是什么事,所有人都清楚,却单单只瞒着我?
半响,周奕琛不咸不淡地笑说。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自己。”
“呵,你以为我想管你。我只是同情苏南罢了,她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这些,大哥,你再狠也不该……”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的身子莫名地就晃了晃,可能是发出了些许动静,对话就这样忽然地止住了。
我能感受到渐渐向我靠近的脚步声,可我要转身的时候,俨然来不及了。
周奕琛出现在我身前,冷着脸望着我。
我蹙了蹙眉,刚想开口,他单手就抵在了我身后的墙上,将我半环在自己的怀中,薄唇轻启,幽幽道。
“苏南,你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