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他,负气地在桌前坐下,别过身子不看他,哗哗的雨声听着让人烦躁。
&ldo;暮颜……&rdo;
一声轻唤,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感情,无奈、懊恼、祈求……
鼻子蓦然一酸,他能为我如此低声下气,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放了凌月,让他就此回土玲国?
我拾起我的手放在嘴角亲吻,我身子一震,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攥住,我一拉,他一扯,反复来回。
我暗暗咬牙,手肘一翻,从他手中用力抽出,不甚扯住了绫罗桌布,房间内粹然&ldo;哐啷&rdo;一声咋响。
我心头一惊,立刻俯首望去,只见那盆暮颜花摔在了地上,盆盏破碎,红泥散了一地。
端木澈怔怔望着地上的残碎,眼神一暗:&ldo;你、你简直不知好歹!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rdo;
话没有说完,仰面深深呼吸:&ldo;朕今日不在骊罗宫过宿,雅妃早些就寝。&rdo;
衣袖一挥,不顾李元谦打伞追赶,径直踏进大雨之中疾步离去。
我蹲下身子,颤抖的手抚着暮颜花,眼神呆呆。
半刻后,李元谦去而复返,说是受命来取奏折。
李元谦见我脸色依稀惨白、神情哀怨,便叹了口气,俯首道:
&ldo;雅妃娘娘,你莫怪老奴多嘴,老奴跟在皇上身边六年之久,从未见过皇上对什么事情如些上心。&rdo;随手指了指地上的暮颜花,&ldo;这株遇光不谢的奇异暮颜花,乃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皇上今早乍闻木琉国移涟山上有如此暮颜花,便一人策马百里,攀崖登壁,亲自为娘娘采摘而来,皇上回宫的时候,深奥已被大雨淋了湿透,怀中暮颜却毫无操作,事后,皇上将暮颜花精心栽植,便径直为雅妃娘娘送来。雅妃娘娘此番摔碎的,可不仅仅只是一盆暮颜花,而是皇上的一颗心。&rdo;
李元谦说完,便捧起一叠奏折,朝我欠了欠身,摇头叹息而去。
我无声哭了许久,抹了泪跑进庭院,寻来相似大小的盆盏,将里头的泥壤掏空,抱回寝宫,小心翼翼地将暮颜花重新种植。
暮颜花弯曲着枝干,无精打采,生命的讯息仿佛因为我那无心的一举,慢慢逝去,正如人与人之间,一些漫不经心的言行,总是会在无意间伤害了别人,然后,自己也受到了伤害。
当晚,我端着亲手做的甜汤走进凌云殿,欲要向端木澈道歉。
刚进殿门便听闻端木澈几声咳嗽,想来是淋了雨,染了风寒。
我吸了吸片子走上前去,他抬头淡淡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低头继续翻阅奏折。
我将甜汤盛到小碗中,轻轻放在他的面前,幽幽地望着他。
端木澈的手指微微跳动,刚刚软下来的心又硬了起来。她这算是什么?为了一个肖凌月来这般讨好他?
端木澈沉下眉眼,对着殿外喊道:&ldo;李元谦!&rdo;
&ldo;奴才在。&rdo;
端木澈道:&ldo;可是按往日例程行事?&rdo;
我不解,困惑地望着端木澈。
李元谦神色微滞,蠕动着唇道:&ldo;不曾,奴才见是雅妃娘娘亲手送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所以未曾……&rdo;
扑通跪地,求饶道:&ldo;皇上赎罪,老奴失职,老妈这就唤人来鉴汤。&rdo;
我这算是看出了究竟,端木澈是在斥责李元谦没有为我甜汤验毒。
我扯了扯嘴角,暗自道端木澈小心眼,我方才不过是伤了他的心,何至于他这般让我难堪?
当下,我便端起瓷碗,将甜汤仰面&ldo;咕噜&rdo;喝尽,随后将空碗重重砸向桌面。
怀疑甜汤有毒是麽,那就先毒死我自己!
李元谦张了张嘴,瞪大了眼睛诧异地望着我。
端木澈与我四目相对,沉默半会,扯了扯嘴角,蓦然笑了出来:&ldo;真拿你没办法。&rdo;指着甜汤问道:&ldo;你亲手做的?&rdo;
我重重点头,如同捣蒜。
端木澈淡淡&ldo;恩&rdo;了一声,道:&ldo;那就允许你为我盛上吧。&rdo;
瞧那姿态,那语气,我是不是该跪在谢恩?
我抿抿嘴,正欲上前为他倒汤,忽而咽喉一阵腥热,呕出一口鲜血。
&ldo;暮颜,你怎么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