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无端地觉得,董雪是否失踪,与她自己的命运有了某种关联。因为她突然感到纪医生提起秦丽输液那件事时,眼光里有某种威胁的意思。而纪医生之所以这样做,与董雪的失踪又有联系。她怎么这样想到一块的,说不清道理,但她认为是这样的。
正在这时,床头的电话令人心跳地响了起来,宋青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抓起了话筒,她感到自己的手莫名其妙地有点发抖。
是那个叫兰兰的女人打来的电话,上次,她和小梅、郑杨在酒吧里遇见的那个跳艳舞的女人。她在电话里说,作为董雪在市歌舞团时的同事,她一直在为董雪的失踪担心。上次她提到过,歌舞团的一个副团长在董雪还未结婚前喜欢过她,兰兰想这会不会是一条线索,那次和宋青在酒吧见过面后,她就想法打听了,可至今也没找到这个副团长的下落,只是听人说在深圳经商,但无法找到。她说最近有朋友去深圳,她已经委托朋友了,到那里再想法找找。最后,她在电话里请宋青去一次酒吧,说是有事当面给她讲。
放下电话,宋青回忆着这个身着黑纱与她在酒吧里相遇的女人。董雪在家的时候,也在董雪家里遇见过这人一次,看来她和董雪的关系还不错。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认为董雪一定是失踪了呢?就因为董雪不再出现?就因为纪医生报了案?就因为报纸、电视上的寻人启事?
宋青撑着额头在床边坐下,兰兰约我去酒吧找她,一定是还有什么要紧事需当面谈。什么事呢?与董雪有关吗?她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
但是现在,她应该去纪医生家了,纪医生昨晚说,明天到我家来谈谈,她就感到给秦丽用错药的事并没有完。谈什么呢?他和我一起保守这桩秘密?这点他已经承诺了,还有别的什么吗?问我董雪去了哪里?这点我也不知道啊,或者,董雪确实没失踪,要我做点什么?
宋青走下楼梯,头脑里乱糟糟的。
晚上9点,小梅推着小药车进了我表弟的病房,她抽出一支温度计,熟练地甩了甩,给表弟夹在腋下,然后说,这天气真热,这样晚了也还没退凉。
表弟问,宋姐今晚怎么没上班呢?因为我表弟这病房从来是由宋青负责的。
小梅望了望表弟说,这小弟的嘴还真甜,告诉你,你的宋姐生病了。
表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有些奇怪,宋青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了。怎么?感冒了吗?我问。
小梅说她也不太清楚,是纪医生转告的,说宋青病了,可能好几天上不了班呢,让我辛苦点,有什么办法呢?就辛苦点吧。
护士最后一次对各病房作了照料之后,医院里就渐渐安静下来。我安排表弟睡下,然后按习惯到走廊上去吸烟。
走廊的地面湿湿的,消毒水的气味比白天浓一些,大概是清洁工小夏刚打扫完卫生吧。我在走廊拐弯处的长椅上坐下,点上一支香烟,听见有一两声呻吟从某间病房传出来,我的心情无端地有些沉重。
表弟的体温有些上升,是否又该继续输液了?另外,明天应该去看望一下宋青才好,在这里呆这样久了,还从没见她生过病,并且,表弟似乎也有这个意思让我去看看。临睡前他说,宋姐怎么就病了呢?
正想着,我看见小梅从离我不远的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她步子慌乱地向我走来,直说有鬼有鬼。
我站起来问,怎么了?
小梅说她正在里面方便时,听见有人走了进来,好像就蹲在她的隔壁。因为她隔着一层木板听见那人蹲下后的喘息声。隔了一会儿,那声音就消失了,但并没听见那人站起来走出去的任何动静。小梅觉得奇怪,就有意咳嗽了一声,但木板那边仍然没有动静。她想是不是哪个病人来方便时晕倒了,便站起来整理好衣衫,跨出一步后看见隔壁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但是,她确实是听见有人进来并蹲在那里的,她说她不会听错。
小梅一边说,还一边回头看那卫生间的出口,显然是无比紧张。她问我看见有人进出没有?我说没怎么注意到。但是,我坐在这里以后,走廊上没人走动,这点我可以肯定。
我这样一说,小梅更紧张了,她说,走廊上没人出现,那人怎么进来的?我说你没听错吧?她说怎么会呢,这样吧,你再帮我进去看看,这事不搞清楚,我会睡不着觉的。
我说那是女卫生间,我怎么能进去呢?小梅急了,说没关系,里面又没有人,要有的话,就是刚才那个鬼。
我心里也有点发紧,尽管不相信有什么鬼。我说好吧,你站在门口守着,别让女同胞进来就行。
我们一起向卫生间走过去。小梅走在我后面,还用手在我背上推了推,好像我能替她挡住什么似的。
走进卫生间,凹进去的一小块地方是洗手台,靠右的一道小门便是女卫生间了。我让小梅站在洗手台边,说没事的,不会有人,一定是你听错了。说完,我便走了进去。
头顶上仅有的一盏吸顶灯很昏暗,靠墙一边共有4个蹲位,都是用木板隔开并装有木门的。4扇门有两扇开着,一扇半开着,另一扇门则紧闭,好像有人在里面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