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台桌面上,她找到了她需要的第一件东西:一个名牌。泽维尔&iddot;玛蒂娜,巴尔加斯度假村。没关系,她只需要一个名牌。如果他们要检查的话,那她反正是要被抓到的。
她走过礼品店。让她高兴的是,饭店就在前方的建筑物拐角处。她冲进阴暗的餐厅,穿过不锈钢的双开大门,进入了厨房。里面的恶臭简直让人不堪忍受。她捏着鼻子朝房间深处走去。这里很暗,太暗了。她把双开门打开,用一张凳子撑住,继续搜索。
在角落里她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一件厨师外套。她把衣服打开。这衣服脏透了:前面尽是花花绿绿的斑痕。她觉得要让它派上用场,非得动刀子不可。她从房间中央的桌上抽出一把切肉刀。在把衣服修好之前她不得不把手从鼻子上拿开。然后她把衣服内外翻转,匆忙穿上了它。接着她把泽维尔的名牌挂在了新割出来的翻领上,在不锈钢冰箱的表面上照了照自己的倒影:白色的外套,上面吊着名牌,棕色的头发在脑后编成了马尾辫,脸颊消瘦,面色苍白。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他妈的不可能成功的。她深深吸了口气,用一只手捋了捋自己的辫子。见鬼的,我在做什么啊。
可除此以外她还能做什么呢?她快步走出厨房,回到前台。阳光透过玻璃的旋转门洒进大堂,有两个士兵守在前头。我应该把这身玩意儿脱掉,回到我的房间里。她摇了摇头,如果他们抓到她会怎么样?但她不能回头。她必须做点事情,她不能明知道马丁正在死去,整个世界正在死去还坐在那儿干等着。她要冒这个风险,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走到旋转门前,推门穿过。卫兵们停下了交谈,盯着她。她迅速走过他们身旁,他们朝她喊话。她回头看了看,挥挥手,走得更快了一点儿。没太快,没到会引起怀疑的地步。他们追过来了吗?再回头看的话会暴露的。
凯特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了些令她吃惊的东西:水上有光。她在酒店的房间里看不到海岸。她停了一小会儿,好看清楚那是什么。海面上一艘巨大的白色船只正闪闪发光。它移动的速度缓慢,但目的地毫无疑问是马贝拉。它看上去差不多像是……没错,是艘游轮,船尾架着许多大炮。那是艘瘟疫船吗?幸存者们‐‐包括她‐‐是不是会被集结起来装到那艘船上?她必须在它到达港口之前找到马丁。
在前方,卡车上下来的人们排成了几条长龙。和昨天的凯特一样,那些人也在朝着桌子和桌边的登记员走去。他们会把多利安的演说重新播放一遍吗?就像是每晚黄昏时分重播的户外影院?想到他就让凯特生气,也让她更坚强了一点儿。
她排进队伍,站在一男一女两人后面。这两个人一边咳嗽,一边踉踉跄跄朝着病人楼走去。
那四个卫兵自顾自地交谈着,对进入楼里的似乎无穷无尽的人流视若无睹。可当凯特走到旋转门前时,一个卫兵瞧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朝她走来:&ldo;嘿,你这是‐‐&rdo;
凯特捏住泽维尔的名牌,伸向前方,但没把它从临时制作的翻领上摘下来。&ldo;公‐‐公务。&rdo;她磕磕巴巴地说。
她飞快地一头钻进了旋转门里。公务?老天啊,她会被抓到的。旋转门把她推进了大堂里。凯特观望着四周,等着眼睛渐渐适应。她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她踉跄着要往后退,但身后的人们冲了进来,涌进楼里。
到处都是人。有的死了,有的垂死,有人在咳嗽,有人在哭叫,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举动。这是一个没有兰花素的世界。整个西班牙南部也都正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保罗&iddot;布伦纳没错的话,整个世界也都如此。第一天里有多少人已经死去?几百万?又一个十亿?她现在不能想这些,她必须集中精力。
她之前看到了人们涌入这栋大楼,但对于里面有多少人没概念。在大堂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至少挤了有上百人。整栋楼里有多少人?可能好几千吧?这楼有三十层。这样她绝对不可能找到马丁的。
她朝身后看去,看到那个卫兵进入了旋转门。他发现了,他来追她了。
凯特动了起来,她猛地冲过大堂,冲进了楼梯间。如果他们要拆掉整栋楼的话,会是在什么时候?
她沿着相对还比较空的楼梯往上蹿去,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挥去。她该试试那一层楼?下方楼梯间的大门猛地开了。
&ldo;站住!&rdo;那个卫兵站在底层喊道。
她知道自己不该回头,但还是从栏杆旁往下看了一眼,和卫兵四目相对。他朝着楼梯上跑来。
凯特打开了五楼的门,然后‐‐
走廊里满是人,有些躺着,其他的坐着。很多人已经死了。一个女人一看到她就抓住了她的白色外套:&ldo;你来救我们了。&rdo;
凯特摇了摇头,想要掰开那女人的手,但其他人围了上来,一起开口说话。
她身后,门又打开了。卫兵进入了门洞,手中举着枪:&ldo;好了。转过身来。从她身边走开。&rdo;
围着她的人群散去了。
&ldo;你在这里干什么?&rdo;他问凯特。
&ldo;我在……取样。&rdo;
卫兵看起来有点儿糊涂了。他靠近了一步,瞧着凯特的名牌,她的假名牌。困惑变成了震惊:&ldo;转过身来,把手放在背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