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伸出手,抓住苏利耶的手臂,好保证他注意到自己。她举起拍纸簿:&ldo;现在开始,你们把东西写在这上面。明白了吗?&rdo;
两个男孩点点头,接过拍纸簿,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检查着每一页上的标号。最后他们满意了,于是晃晃悠悠地回到桌边,爬上椅子,再度默默回到工作中。
凯特和马丁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回到走廊,马丁走在前面。&ldo;你认为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好吗?&rdo;马丁问道。
&ldo;尽管他们没表现出来,可他们现在很害怕,而且困惑不解。他们喜欢数学,这能让他们的大脑远离烦扰。&rdo;
&ldo;是的,但让他们这样痴迷于此,健康吗?这样不会让他们的状况变得更糟糕吗?&rdo;
凯特停下了脚步:&ldo;怎么更糟糕?&rdo;
&ldo;唉,凯特‐‐&rdo;
&ldo;这世上最成功的那些人都是痴迷于某些事情的‐‐某些这世界需要的事情。那两个男孩找到了他们热爱的富有创造性的工作,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rdo;
&ldo;我的意思只是说……如果我们必须让他们转移,这会让他们很难受的。&rdo;
&ldo;我们要让他们转移?&rdo;
马丁叹了口气,朝旁边看去:&ldo;戴上你的帽子。&rdo;他领着她穿过另一条走廊,在走廊尽头的门上刷了一下门禁卡。他推开门,太阳的光芒简直要把凯特刺瞎了。她扬起一只手臂,努力跟上马丁。
凯特的视野渐渐清晰。他们刚离开的地方是一栋单层别墅,就坐落在海边上,位于度假村的边缘。在她右边,有三座涂成白色的度假楼,高耸在茂密的热带丛林和曾经有人精心维护的场地之上。闪闪发光的旅馆大楼和开发区边上的铁丝网围栏形成强烈的反差。这些围栏足有二十英尺高,顶上是带刺的铁丝。在白昼的大太阳底下,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个被变成了监狱的度假村。这些围栏的用途是防止人们进来‐‐还是防止他们出去?还是二者兼而有之?
他们每往前走一点儿,空气中那股强烈的臭味就越发刺鼻。那是什么?疾病?死亡?也许是吧,但还有些别的什么。凯特扫视着大楼地基附近的地面,寻找着气味的来源。有几顶长长的白色帐篷,下面是些桌子,有些人在桌边用刀子在处理什么。是鱼,一部分气味来源于此,但并非全部来自于此。
&ldo;我们在哪儿?&rdo;
&ldo;马贝拉兰花窟。3&rdo;
&ldo;是个兰花坊?&rdo;
&ldo;住在里面的居民管它叫&lso;窟&rso;。不过的确它是一个街坊。&rdo;
凯特小跑了几步,赶上马丁。她用一只手按住头上的帽子:看到这地方和那些围栏让她不得不更加认真地对待马丁所说的话。
她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健身中心。它的墙壁和屋顶都被灰色的板子覆盖着,显得阴沉沉的。凯特第一个念头就是,那是铅板,但这看起来也太奇怪了‐‐一座小小的灰色的海滨建筑,被铅板封起来,坐落在洁白闪亮的大楼的阴影之中。
他们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去,途中她又朝营地多瞥了几眼。在每一处建筑的每一层楼上,都有个把人站在里面,从玻璃的推拉门往外看,但是任何阳台上都没有哪怕一个人。过了一会儿她看出这是为什么了:每个门上的金属框都有一道参差不齐的银色疤痕,从顶至底。门全都被焊死了。
&ldo;你这是带我去哪里?&rdo;
马丁朝前面的一座平房比了个手势:&ldo;去医院。&rdo;那座&ldo;医院&rdo;显然原本是度假村里的一座大型海滨饭店。
在营地另外一头,比那些白色的大楼更远的地方,一队重型柴油卡车咆哮着开到门口停了下来。凯特停下来看了看那边,这些卡车很旧,它们的货物被绿色帆布盖得严严实实。帆布中间被货物顶起一个个&ldo;脊刺&rdo;,周围软软地松弛着。车队领头的司机朝守卫们叫喊了几句,然后那边的铁丝网围栏分开一个口子,让卡车通过。
凯特注意到门两边的岗楼上各有一面蓝色的旗帜垂下来。起初她以为这是联合国的旗帜‐‐浅蓝色的,中间有白色的图案。但这旗子中间的白色图案不是一个白色的地球包围着橄榄枝而是一朵兰花。白色的叶子是对称的,但从中心向两边展开的红色图样却参差不齐,仿佛是日食当中的太阳从黑色月球的边缘漏出的光线。
卡车司机将车开进门口不远处就停了下来,士兵们开始从车上拖下一个又一个活人‐‐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几个小孩子。每个人的双手都被绑着,很多还在挣扎着反抗卫兵,用西班牙语大喊大叫。
&ldo;他们在抓捕幸存者。&rdo;马丁低声说,生怕他们能从那么远以外听到他的话,&ldo;去外面是违法的。&rdo;
&ldo;为什么?&rdo;凯特忽然明白过来,&ldo;有幸存者‐‐没有服用兰花素的幸存者?&rdo;
&ldo;是的,然而……他们跟我们原来想的不一样,你会看到的。&rdo;他领着她继续前行,走到饭店门口,跟警卫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们被放行进入‐‐进入一个塑料衬里的消毒室。房间顶部和侧面的喷嘴口打开了,往他们身上喷洒了些让皮肤微微刺痛的药雾,凯特再一次庆幸自己戴上了帽子。在塑料房间角落里的那盏微型交通信号灯从红色变成了绿色,然后马丁推开房间的活门。他在门外站定脚步。&ldo;你不需要那顶帽子了,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你是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