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兄怎么会在哪里?还坐在水边,多危险啊!”文楠的目力更甚于他们俩,定睛看清了对面的人的确是周晗之,看他好像对自己身处的险境毫无所觉,不由得替他着急担心起来。
纪小璠往那边望了一眼,若有所思。她想的是周晗之出现在对面的时机和目的,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他们三个刚从屋里出来时,对面瀑布边是没有人的,这一点纪小璠敢肯定。
孟竞讶异道:“对面那座山峰高而陡峭,几乎无下脚之处。先前我与周师兄攀谈时,他坦言自己只是练气三层的修为,如今竟能一举登上峰顶,实属不易啊。不过那里毕竟危险,为免出什么意外,我们还是劝他下来吧!”
说罢,他双手扩在嘴边,大声朝着周晗之所在的方向喊道:“周师兄,你在对面做什么?崖边危险,速速离开吧!”
他不喊还好,这一嗓子散出去后,周晗之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了,一个激灵,原本扶着岩壁的双手竟然松开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去,而下面可是数百丈的深渊!
三人悚然,一起从白石上蹦下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孟竞更是面无血色——他本是好心,可万一周晗之失足摔死,全因他的莽撞害了人!
万幸周晗之反应很快,身体往下滑了一尺有余时,就已经重新抓住了岩峰中的树根,整个个身体吊在了悬崖边上。离他不足五米处便是飞流的瀑布,他一袭白衣挂在那里乍一看挺像瀑布的一道支流的。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取笑他,可纪小璠见此场景,还是不厚道地掩口笑了起来。
周晗之眯了眯眼,回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似笑非笑表情,继续悠然挂在那里轻轻地荡着。从他的脸上既看不出恐慌害怕,也没有急着求人呼救的迫切,反而是令人大大意外的很享受一般。
文楠呆了一呆,喃喃道:“周师兄这……是吓傻了还是临危不惧?”
纪小璠笑道:“可能都有吧,不过若不是我们,他可能就不会掉下去了,我们还是赶紧救人吧,恐怕他撑不了多久。”
然后,她扭头朝后方大喊:“爹——!娘亲——!”
孟竞拍拍脑袋,懊悔道:“对对!我怎么把姑父姑母忘了,可以请他们御剑去那边解救周师兄的!”早知道会把周师兄陷入此等险境,他说什么也不会大声喊的。
纪云贤和孟灵瑶听到呼喊从屋子里出来,纪小璠忙道:“对面有个师兄不小心挂悬崖边上了,爹爹能不能御剑把他救回来?”
其实刚才孟竞对周晗之大喊的时候他们夫妇就已经听到了,这么会儿没有动静,还以为对面山头的小子已经走了呢,没想到竟然失足挂住了。
情况危险,纪云贤没有多想,立即祭出飞剑,乘风御剑而去,眨眼就来到了山崖边。崖边擦过,扯住周晗之的手将他带到剑上,随即飞回。
纪云贤带着周晗之慢慢落地,纪小璠和文楠孟竞三人迫不及待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没事干嘛跑那么高、有没有受伤、怕不怕之类的话。
周晗之微微一笑,先朝纪云贤和孟灵瑶行了一礼,恭敬道:“多谢二位前辈救命之恩。”
他跟孟竞年岁差不多大,孟灵瑶自然也把他当个孩子看,关切地拉了他的手问道:“你这孩子,好端端的爬那么高做什么?给我看看,可有哪里伤到了?”
周晗之轻轻摇头,道:“多谢前辈关怀,晚辈并未受伤。”
孟竞凑上来愧疚道:“周师兄,你真的没事吗?都怪我,我应该提前跟你打声招呼的。”
周晗之浅笑道:“与孟师弟无关,我失足坠崖非是受到了你呼喊的惊吓,而是因为乍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因感腹中饥饿,一时失神所致。呵呵,说来真是惭愧。”
纪小璠骄傲道:“那当然,我娘亲的手艺可不是微芒山膳堂师傅比得了的!”
孟灵瑶看几个孩子都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便笑道:“走吧,刚好做好饭,我们一起用。尤其是周小友,一会儿一定要多吃些,就算我给你赔罪了!”
周晗之微笑着连道“不敢”,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孟灵瑶的邀请,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一样。纪小璠和孟竞悄悄对视一眼,读出了彼此眼中的讶异——这家伙向来一副高冷模样,不喜与人亲近,今天是怎么了?为了口好吃的就转性了?
不过不管怎样,做饭的都开口邀请了,他们吃饭的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拦着人家不让去?于是大人小孩儿一群人前前后后回了屋子里。
这顿饭菜是孟灵瑶为女儿和文楠、孟竞饯别而特意烧的,故而十分丰盛,多一个周晗之也够吃。纪小璠跑得最快,先把碗筷杯盘摆放好,等娘亲上了菜,六人就围着桌子开动了。
这些都是纪小璠在家吃惯了的饭菜,最合她胃口。更何况她刚结束辟谷丹的一个月的折磨,此时就是清水煮白菜都能吃得香,面对十多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她双眼放光,要不是因顾忌爹娘还在旁边看着,几乎要狼吞虎咽了。
文楠在纪家吃穿都不差,还经常与纪小璠同桌而食,因而对孟灵瑶的手艺十分熟悉且满足,安安静静地吃。孟竞出身烈焰城,自小山珍海味尝遍,但他每品味桌上的一道食物时都发自内心地赞不绝口。
周晗之是四个小辈中举止最优雅的那个,每一道菜他都尝的很认真,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和高超的美食品鉴水准。
纪云贤观察了一会儿,见他时而微笑时而敛眉,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便问道:“周小友觉得如何?”
周晗之放下筷子,从袖笼里掏出一方锦帕擦擦嘴,认真道:“纪伯母手艺不凡,有两位前辈这样的父母,小璠师妹这些年应是过得很幸福。如此……甚好。”
他这评判性的话语和语气让纪云贤有些不悦,不过他不可能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些,便道:“嗯?周小友好像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