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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ldo;金金!&rdo;楚风屏叫着,跟着冲出去。金达莱冲出楼,冲出小院,一直冲出海军大门,在街上跑着。楚风屏喊着,在后面紧追……

餐桌前,姜佑生老样子,挺直腰板地坐着,一动不动。但他的眼里充满忧伤。

金达莱藏在一片椰林里。楚风屏找着,喊着:&ldo;金金,我的好孩子……&rdo;她累得绊倒在地上。金达莱看见,奔过来扶起楚风屏,抱住楚大哭:&ldo;妈妈‐‐&rdo;

&ldo;好了好了。&rdo;楚风屏疼爱地哄着金达莱,&ldo;你哪是什么这个兵那个兵呀,你还是做妈妈的心肝小宝贝吧。还职业革命家似的,要成立自己的组织呢!&rdo;

金达莱:&ldo;妈妈,我不革命了。这个破革命一点儿也不好。&rdo;

楚风屏&ldo;嘘&rdo;了一声,四周看看:&ldo;孩子,你是得管管你的嘴,千万别乱说。&rdo;

金达莱停止哭泣,伸手捡起摔落在地上的帽子,给楚风屏小心地戴上:&ldo;妈妈,教育局的造反派今天又打你了?&rdo;楚风屏点点头。金达莱站起来,举起紧握的右拳,郑重庄严地:&ldo;我发誓!我还是要成立自己的组织,专门保护楚‐‐风‐‐屏!&rdo;

贺家小院。谢石榴又在怒冲冲、恶狠狠地磨着他的大刀片儿。

贺子达穿着被撕破口子的衣服走进院,警卫对他说:&ldo;老号长已经在那儿磨了两班岗整整四个多小时了。&rdo;

贺子达走过去,站在边上看,一言不发。片刻,他把手放在谢石榴的肩上。谢停下手。贺弯腰取过大刀,用拇指试了试锋刃,走到院中一侧,劈斩了几个动作,最后一刀将碗口粗的晾衣杆拦腰砍断。

贺子达:&ldo;好刀!&rdo;

谢石榴悲哀地:&ldo;刀好,可不知道该怎么用了!&rdo;

晚,贺子达补着自己的军装,笨拙得出奇。谢石榴坐在贺对面抽着旱烟。过了一会儿,不忍卒睹的谢石榴走过去,从贺子达手里取过军装,补着,显然要娴熟得多。

贺子达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ldo;娘的,憋了一肚子气,说点儿开心的!……老号长,我说你怎么就死活不愿找个女人成家呢?&rdo;

谢石榴瞥了贺子达一眼:&ldo;你看我需要女人吗?我除了生不出孩子,女人会什么我会什么。&rdo;

贺子达:&ldo;说起来真怪,军队嘛,打仗只能把男人打得更像个男人,偏偏把你打得男人、女人的长处都叫你占全了。&rdo;

谢石榴稍稍思忖,微笑:&ldo;你这个概括不那么好听,意思还有些味道。&rdo;

贺子达:&ldo;你说说,打仗好比打铁,最后捶出一块我这样的算好货,还是你这样的算好货?提醒你一句,我可是军级现役司令官,你只是享受营级红军待遇的优抚对象。&rdo;

谢石榴:&ldo;没比过。&rdo;

贺子达:&ldo;我比过,你比我强!我就佩服你要说像男人比我还像,要说像女人比楚风屏还像。反正说不清楚,比来比去,你比我强。&rdo;

谢石榴穿针走线,平淡地说:&ldo;我是比你强,冲我从来什么都不比,就比你强。&rdo;

贺子达:&ldo;老号长,你真的这辈子就拿自己当观音菩萨,又是男身又是女身,真的就不要个女人了?&rdo;

谢石榴抬起头,有些恶狠狠地说:&ldo;我那个十四岁的女人已经死了!知道吗?她是因为我死的!还没弄懂自己为什么是女人,为什么要出嫁,为什么要和一个男人睡在一个被窝里,她就死了!为我谢石榴死了!贺伢子,今后你要开心不要拿女人开心!我已经有过女人了,至今那个女人还在我身上!你说我是男是女都可以,但这,一点儿也不他妈的好笑!你不准再说了!再说就等于在骂我是&lso;二乙子&rso;,在骂我的女人!我要砍下你的脑壳!&rdo;谢石榴越说越怒,声调可怖。贺子达呆住了。

良久,贺子达张开嘴:&ldo;老号长,这么多年了,我真不知道不该碰你这块心事,我贺子达真是瞎了眼……可过去……提这事,你也没,这样。&rdo;

谢石榴长嘘一声,冷静下来:&ldo;从来没这样鬼冒火过,心里乱得很,糊涂得很,人老了……伢子,我倒劝你,不要为石娥的事,再歉疚什么。你想女人,就随便找一个吧……&rdo;说完,谢石榴把补好的军装放在椅背上,疲惫地走出贺子达的房间。

贺子达愤愤地嘟囔:&ldo;都是被眼下这些莫名其妙的事闹的!&rdo;

夜深,贺子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谢石榴显得衰老的走路姿势总在他眼前晃,那声苍凉的叹息声也一直在屋里回荡:&ldo;我老了‐‐&rdo;

贺子达蓦然想起什么,&ldo;霍&rdo;地坐起。

清晨。谢石榴如往常爬上小山,对着山脚的陆军营区和岸边的海军营区吹响了起床号。但今天毫无应和。谢又吹一遍,仍无应和。贺子达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谢石榴身后,他为难地告诉谢石榴:&ldo;部队已经取消吹号了……&rdo;

这时山下传来喇叭里带着电流声和磁带声的走了调的号声。

谢石榴惊问:&ldo;这是……&rdo;

贺子达:&ldo;俱乐部放的广播。&rdo;

谢石榴揪住贺子达:&ldo;你为什么要取消吹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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