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连这一点都没人搞懂,一个也没有。
现在回想起来,我或许期望太多,太难搞了一点。我知道他们想帮我,可是我却什么也没说,他们也无从帮起。重点是:我从来就不认为他们有办法帮我,完全没办法。该死的,我应该是让大家都很不舒服。好像他们都无法原谅或忘记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可是想到这样,又会觉得很惭愧。所以说想帮我,其实是他们自己想要觉得好过一点。
没错,那几年就是如此,我就是这么觉得。大家都无法接受发生的事,只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应该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最后终于决定放弃了。在西金斯待了五年以后,因为我&ldo;反应不够&rdo;,所以他们说可能一开始就错了、不该送我到这里等等,甚至还说,要是我跟会讲话的小孩相处,说不定会比较好,所以或许,有这么一天,应该……
他们就是这样讲的,后来就把我踢出学校,送到米尔佛德中学。
想象一下,那年暑假我有多难过。倒数计时到九月开学,之前本来就是学校的怪胎了,现在居然让我去公立高中上课,是要把我变成什么样的怪胎才满意?
不过那年夏天,我还有另一件事在忙。店后面有一扇铁门通往停车场,送货的卡车一来,就从那边进出把东西送进来。那扇门通常都锁着,不过货车来的时候,大伯就必须去开门,每次都要摆弄好久才打得开。重点来了,开那道门是有技巧的:一定要把锁栓往反方向转四分之一圈,同时用力拉门把,然后把锁栓往后慢慢拉到底。只有这样,那该死的门闩才会听话。还有,别想从外面用钥匙开门,办不到的。
有一天,大伯气得去买了一个新的门锁,我看着他把旧锁拆下来,把前后两片扔进垃圾桶。把新锁装上门板,轻轻一转就开了。
&ldo;开开看!&rdo;大伯说,&ldo;顺得像刀切奶油!&rdo;
不过我感兴趣的不是新锁,而是旧锁。我从垃圾桶里把锁捡回来,组合前后两片。这样马上就看到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装置,其实很简单:滚筒转动,凸轮跟着转起来,门闩就往里退;滚筒往反方向转,门闩又回到原位。最后,我干脆把滚筒拆了,看到里面五根小小的插销。只要插销全部对齐,就不会卡住了。起码在我把锁清理干净,又上了点油以后,就是这样。大伯其实可以把旧锁装回去,以后一定可以用。不过既然已经买了新锁,旧锁就没用了,所以我也就顺理成章拿来玩,还把钥匙也拿来开,观察里面插销被钥匙顶开的时候,顶开多少距离就能开锁。好玩的地方来了:我发现,只要用回形针轻轻压滚筒,加上从长尺上面弄下来的一小片金属,拿来把插销一根一根顶开,回形针加压固定,最后五根插销就会排列整齐,这样一来,就算不用钥匙,门闩也会平顺地后退,让锁打开。
有时候,我觉得要是没有那个旧锁,我的人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要是旧锁没坏,要是大伯不想换锁……我就不会遇上那一刻了。那些小小的金属零件,又冷又硬,设计用来造成障碍,让人进退不得。但是只要方法用对,动作恰到好处,就可以把插销对齐,平顺地开锁。天啊!打开锁的那一刹那,那种轻巧、精密、瞬间的移动,感觉门锁听令转动,听见门锁开启的声音……
有东西紧紧锁在这个金属盒子里,怎么都打不开,但是最后被你打开了。是你学会怎么把锁打开……
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第六章 康涅狄格州,2000年元旦
那天我其实可以不必去的,我知道。
这应该也不是年少无知,说不定我只是好奇。我的意思是,已经拿到钻石了,不是吗?还会有什么大问题?难道是没办法变现?或许吧!但是,这样的话找我有什么用?只要说短时间没钱拿就行了。还是说钱分的比预期少?不过不管怎样,起码这下子我一定能拿到钱,起码他们没骗我。
该死!这些人该不是以为他们必须付钱给我吧?我是说,要能找到我,应该就知道有底特律老大,不是吗?我不只是呼叫器另一头的小鬼而已。说不定他们终于明白,我后面还有一堆人,随时都能把他们灌水泥丢进哈得孙河里。没错,就是这样,不要跟小鬼胡来。就让他们这样想好了。
所以我就这样,上了计程车,过河来到餐厅,在寒冷的元旦早上。给司机的地址还是那家布朗克斯的餐馆。司机一路上在说什么&ldo;千禧虫&rdo;的事,说那天应该所有的东西都会坏掉,就是两千年的第一天,可是什么都好好的。我在后座一直点头,最后来到餐厅,付钱下车。走进餐厅,那四个新朋友已经到了,这次换成一张比较大的桌子,因为总共有五个人。我走过去,在杰克旁边坐下。大嘴和公牛在对面,四个人看起来都糟得一塌糊涂。
同一个女侍走过来,她好像认得我,我指向&ldo;西部蛋卷&rdo;这道菜。其他人好像已经吃过了,不过我才不管,要是这时候拖我出来,我一定得吃顿早餐才行。
&ldo;问题就是……&rdo;大嘴开口了,还穿着同一件纽约喷射机队的外套。
&ldo;不要在这里说。&rdo;公牛开口。
&ldo;我只是要大概讲一下。&rdo;
&ldo;怎样?你要餐厅里每个人都听到我们昨天做的事?待会儿再说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