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妃的极力哭诉下,皇上的竭力要求下,太后打破了往日模棱两可的态度,第一次决定传召沈淑昭,让她表明真实心意。
“淑昭,”太后犀挑的眉峰如往日般宝刀未老,城府都沉淀在她的皱纹处,“哀家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考虑清楚,你是入宫,还是嫁与江家二公子?”
沈淑昭臣跪在她的凤座下,没有抬头,“臣女选择入宫。”
“哀家对你入宫没有意见,可……你也知道,你长姐被家族寄予厚望,是因哀家才落到这般田地,可这不代表家族和哀家会放弃她,哀家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后宫,本就和在宅邸不同。你想清楚了。”
“臣女想清楚了。”
走到这个地步,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阿谀奉承之话。
求权,这就是答案。
“唉。”太后说道,也许是沈淑昭的表面让她回忆起了什么。
“宫中一直有陶氏姐妹,如今又多了你们沈氏姐妹,陶家心里应该不太高兴。”
“太后,恕臣女直言,若想登临高位,就莫要将寻常蝼蚁放在眼里。”她眼底熠熠,太后忽然愣住,她实在太像一个人了……太像了,除了经历不一样,其他的举止完全相同。
“既然你已打算清楚,那就依你的想法吧。皇上喜爱你,这是沈家的喜事,其他人的看法,就别往心处去。”太后慈眉善目说道,让沈淑昭突然不适应。
“是。”她应下。
“过几日哀家就办一场宫宴,以让你大放光彩,令后宫对你入宫的事心服口服。它要和哀家的秋千节一样隆重,你的长姐,虽貌美却不够心计,或许是完美无缺的容貌已经让她有恃无恐,那次千秋节她的表现并不完美。哀家望你能弥补这一遗憾。”
沈淑昭装作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太后成全!”
“好孩子,退下吧。”
“臣女告退,太后早些歇息。”沈淑昭起身离开。
太后的意思太过显而易见,她若是出彩成功了,那就是皇妃,她若是出彩失败了,那就是连江氏那边都去不了了。所以这件事全在考验沈淑昭真正的本事,而不是太后点头应允,直接下旨宣她入宫。
太后从来都是温和地,缓缓地站在远处看你是生是死。
沈淑昭离去以后,太后一直坐在椅上,她在沉思。
女御长走过来,轻声问她,“太后,奴婢现在扶您回去?”
太后抬手揉着额角,浓浓的忧愁锁在她的眉宇,然后摇头,“阿玉,你可觉得,刚才的她像极了一个人?”
女御长低头片刻,再三斟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凝神问:“太后的意思……是说她刚才的这番话吗?”
“可是似曾相识?”
“太后,这……”
“你心里明白就好。”太后淡然道。
“走吧,扶哀家回去。宫宴的事情就交给皇后去办吧。”
“是是。”
太后慢慢地走出了空无一人的正殿,自从内阁被改成戏台以后,她召见人的地方就变成了居住殿的屋内,现在只用来偶尔召见一些嫔妃。金凤屏门,五莲雕画,古典精致,太后的寝房里充满了檀木香味,靡靡之味,宛若秋叶,她在镜前抚摸自己愈来愈弛色衰的容颜,已经不是昔日的盛雪玉肌,入宫之后,很多事已经消磨了她的美色,直至折腾不动了,庆幸的是她的这副容貌没有被先帝所见,否则她早应该被厌弃了,哪里还会坐在这里底气十足地主宰万事。
从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非常的精巧,是雪白色的素锦缎盒。
太后打开它,红丝绸缎上是一支十分温婉的玉钗,白月光,映苍老,钗子色泽不夺目,然很是舒服,太后满是皱纹的手摩挲着玉钗上圆润的珠玉,感慨道:“是走了老路啊。是走了老路啊。”
“没想到,几十年后……同样的事再次出现。这难道就是天命吗?”
“是孽,根本不该出现的孽!”
“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