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因为一次也没听到过儿子的哭声而不安起来。
&ldo;婴儿是不是应该爱哭爱叫呢?&rdo;她问道。&ldo;您不知道吗?&rdo;
&ldo;我那三个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吵得可厉害了。&rdo;那个男人说,&ldo;吵得我的耳膜都要破了。不过,我的那几个生下来又瘦又小,您这孩子又大又胖。大胖小子总是不爱出声的……对不起,金夫人,如果您还不太累的话,我想问您一下,您的财产保险金额是多少?&rdo;
&ldo;我不知道……这件事是我丈夫经手的……&rdo;
&ldo;您大概还记得是在哪个分处办理的保险手续吧?&rdo;
&ldo;好像是在库达姆街。&rdo;
&ldo;噢,那就是二十七分处。这样,查询起来就容易多了……&rdo;
那个人把这些情况都记在一个破旧的本子上;咳嗽了几声,又俯身凑近凯特的脸,声音很轻地说:
&ldo;年轻的妈妈可决不能哭,也不要着急。请相信我这个有三个孩子的父亲的话。这样会立刻影响孩子肠胃的,而且您一定能听到他那低沉嗓音的哭声。您没有权利只考虑自己,考虑自己的时候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您应当首先考虑您的胖儿子…&rdo;
&ldo;好吧,我不哭,也不着急。&rdo;凯特低声说道。然后用冰凉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那个人温暖湿润的手臂,说道,&ldo;谢谢您。&rdo;
&ldo;您的亲人在什么地方?我们公司可以帮助他们来看您。我们出路费,而且提供住所。当然,您也知道,一些旅馆被炸毁了,另一些租给了军人。不过,我们还有私人房子。您的亲人不会生您气的。应当往什么地方写信呢?&rdo;
&ldo;我的亲人都住在肯尼格斯堡,&rdo;凯特答道,&ldo;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rdo;
&ldo;您丈夫的亲戚呢?应该把这件不幸的事通知谁呢?&rdo;
&ldo;他的亲戚在瑞典。不过,给他们写信不大合适,因为我丈夫的叔叔是德国的好朋友,他不让我们直接给他写信…我们都是托人把信带给他,或者通过大使馆。&rdo;
&ldo;地址您记得吗?&rdo;
这时候孩子哭起来了.
&ldo;对不起。&rdo;凯特说。&ldo;我先给他喂奶,喂完奶再告诉您地址。&rdo;
&ldo;那好,我先回避一下。&rdo;那人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凯特看了一下他的后影,慢慢地把紧便在喉咙里的一团东西咽了下去。她的头还很疼,但是已经不感到恶心了,她没有来得及好好地琢磨刚才那人提出的问题,因为小家伙已经开始吮起奶来,所有那些使她忐忑不安、但又十分遥远、陌生的东西都随之消失了。她身边只有那贪婪地吮着奶头、灵活地摆动着小手的孩子。她给孩子换下了尿布,久久地望着胖儿子,他浑身皮肤红嫩嫩的,就象是表了一层红丝线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昨天她还躺在一间大病房里。病房里有很多产妇,护士们定时把孩子给她们抱来喂奶;病房里孩子们哇哇地哭着,但凯特听到的声音却象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
&ldo;我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rdo;凯特突然想道。&ldo;我这是在什么地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