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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周大勇从一棵大树边闪过来。李诚问他干什么去？周大勇说，他刚开完支部会，现在去找个战士谈点问题。

李诚问了第一连战斗动员的情形以后，说：&ldo;周大勇同志！你光给战士们讲，我们是为自己打仗，一定要完成任务，这还不够。我们的战士，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都是革命家、军事家。因此，不仅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事业一定会胜利，而且要让他们知道用什么方法取得胜利。这样，他们才有不能摧毁的必胜信心。过去我们在这方面只零零碎碎进行了点教育工作，非常不够。周大勇，行军当中，你要利用每一分钟，拿我们实战的例子，简单生动地给战士们讲解我们的作战原则。当然，这件事要做好，还必须全团很好地组织一番学习，但是我们不能等待一切都准备齐全了才做工作。不能等待，说干就干，不能大干就小干，能干多少先干多少。&rdo;

周大勇想起部队出发前，在本连队的战斗动员会上，自己就因为没有想到这些问题使工作走了弯路。李政委刚回到部队，可是他劈头就提出这个问题！

这时光，山坡上爬上来两个战士。他俩，走累了，坐在一棵倒下的树干上，抽着烟，笑哈哈地闲聊。

&ldo;我把你父亲来信的事，向连长一报告，连长再向政治委员一报告，那你小子就有好受的了！&rdo;

&ldo;你成心跟我作对！我又没有捏死你的儿子。政治委员的眼睛多尖！你不多嘴，保不定他啥时候也会知道。真个的，咱们俩感情挺好，包庇点！&rdo;他咕咕咕地笑了。

&ldo;别怕！我不给你公开宣传就对了。不过，说公道话，你这愣小子，可也就太叫人恼火！&rdo;

&ldo;如今这翻身农民，说话可就气粗！我父亲那封信末尾还写着：&lso;儿呀，白日盼，夜里盼，半年盼不来你一个字。你不给家里写信，我就要写信批评你们的政治委员。他是干什么的？他怎样指引我的儿子……&rso;我心里直扑腾，他老人家要真的……&rdo;黑暗中有人插话：&ldo;牛子才，你父亲说得很对。他应当批评我，他有权利批评我。&rdo;

嗬！政治委员的声音。天晓得，悄悄话让他给听见了！两个战士像让火烧了脚后跟一样，一蹦跳起来，立正站着，又吃惊又好笑。

李诚问：&ldo;你好久没有给家里写信了？&rdo;

牛子才嘴里像憋满东西，乞乞吭吭地说：&ldo;从过黄河……

过黄河……到如今，一个字也……&rdo;李诚说：&ldo;来，来，坐下！&rdo;

两个战士坐在政治委员旁边。周大勇，站在他们对面。

李诚说：&ldo;周大勇，你也坐下听听。凑巧，这不近情理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连队。&rdo;他侧过脸问牛子才：&ldo;为什么不给家里写信？理由大致是战斗频繁，行军紧张，忙！你说说？&rdo;

牛子才摸摸枪，肩膀动动，像是蚊子钻到衬衣里，浑身痒痒又不好去搔。

李诚说：&ldo;你家里是翻身户，想来过去你父亲不是长工便是贫农。&rdo;

牛子才说：&ldo;我父亲揽过多半辈子长工，土地改革当中，我家分到十九亩三分地。&rdo;

李诚望着树梢的星星，手轻轻地拍着膝盖，说：&ldo;劳动人民屎一把尿一把，从贫困生活里把自己的子女拉扯成人。战争来了，他们又把子女送到自己军队里。为了他们养育了那些英雄的子女，中国人民世世代代都会感激他们的。这样的人‐‐用自己的肩胛扛着人民解放事业的人，谁会有一时一刻忘记他们？更不要说他们的亲生骨肉啦！你父亲在信里对我们做政治工作的人，表示不满。我听了，心里不是股滋味……嗬嗬，我还是一个政治委员，鬼才晓得！&rdo;他望树边站的周大勇，问：&ldo;你说哩？&rdo;

周大勇含含糊糊地说：&ldo;我们也要负责！&rdo;他心里直嘀咕，提防着。他觉得政治委员总在转弯抹角把批评重点向他身上移。

李诚说：&ldo;我们把事情办糟了，就拍胸膛喊：我负责。负什么责？碰鬼，一句空话！&rdo;他转过身又问牛子才：&ldo;你不写信，你家里人埋怨谁？埋怨共产党。注意，同志！就连这些私人的小事情，也关联到我们党的威望和事业！这些重大问题你都没有好好想过。是这样吗？有不同的看法也可以讲哇。&rdo;

停了好一阵，他站起来又说：&ldo;作事不近情理的人，就不是很好的革命战士。牛子才，明天一宿营，你就给你家里写封信。

记住！&rdo;

两个战士走开以后，李诚跟周大勇在树林里散步似地转游。李诚抽的烟卷，一闪一闪发亮。风刮树叶嘶啦啦价响。空气中，飘着山间野花的香味。一群一群的雁鸣叫着飞过天空。李诚说：&ldo;这里实在好啊！将来仗打完了，说不定我们还会来这里搞建设。那时候，也许还能看到我们现在搭的这些小棚子。&rdo;

周大勇有口无心地说：&ldo;是嘛！&rdo;其实鸟叫也好花香也好，将来到这里搞建设也好，他都无心去注意。牛子才那封信的事，又把他单纯的心境搅乱了。什么鬼把心窍迷啦？自己成天跟战士们一块滚，有些问题硬是看不见。李政委一来，那些自己看不见的问题又偏偏跳出来露丑！周大勇那颗年青而要强的心，让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攫住在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