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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周大勇回想起战争中陕北人民对自己部队的帮助，他对这老汉更产生了一种尊敬、亲切的感情。他说：&ldo;老伯伯，咱们陕北人民为了自己部队消灭敌人，什么风险的事都敢干。你知道李振德老汉吧，他，可真是一位英雄！我们部队上的政治工作机关，把他老人家的事迹，印成书教育战士哩！&rdo;

老汉说：&ldo;那值不得提。刘志丹同志领我们干了多年革命；打一九年到如今，共产党和毛主席又教育我们十来年。你说，老百姓就是帮助自己队伍做上一星半点事情，那还不是自己的本分！&rdo;

周大勇说：&ldo;你老人家说得好简单啊！没有李振德老人那份自我牺牲的精神，我们部队就很难取得青化砭战斗的胜利！&rdo;

老汉感动地看了周大勇一眼，说：&ldo;四十五天，咱们就接连消灭敌人三个旅。这么，敌人是支撑不长的！&rdo;

周大勇觉得老汉有意把话岔开。他说：&ldo;这，你说的对。

可是，你对李振德这位英雄的看法有问题。李振德老人活着的时候你可见过他？&rdo;

老汉说：&ldo;过去，……如今……啊，同志！李振德呀，他死不了。他舍不得咱们共产党的新世道。要是天遂人愿，他还想活百儿八十岁哩。&rdo;

嗬，话里有话。周大勇忙问：&ldo;老伯伯，按你的说法，莫非李振德老人还在世？&rdo;

老汉咽了一口唾沫，像是无意谈下去。

周大勇看这老汉神气不对劲，更疑惑了。他焦急地问：

&ldo;老伯伯，他当真在世？现在在哪里，说呀？&rdo;

老汉磨磨蹭蹭地说：&ldo;说……我说是……就是我嘛！&rdo;他又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吞吞吐吐，就摊开说：&ldo;我就是李振德！&rdo;

周大勇心里涌起了强烈的高兴、感动、惊讶的情感，可是又不太相信。他拉住李振德老人的手，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好一阵，说：&ldo;老伯伯，你真是……人家不是说你老人家跳崖殁啦？&rdo;

&ldo;李振德老英雄，在我们队列里&rdo;的消息，急速地从部队行列里传下去了。欢呼声、致敬声，像波浪一样：从前面流下去，从后边涌上来。

周大勇跟李振德老人谈了一阵，他才了解：青化砭战斗那一天，李振德老人，不给敌人做事，抱着他的孙子跳了崖。他的小孙子拴牛牺牲了。李振德老人，在当天后半夜让游击队救出来。他昏迷了几天几夜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野战军的医院里了。

李振德老人说，他的大小子叫李玉山，以前当区长，现在带领游击队。他那死去的孙子‐‐拴牛，就是李玉山的后代。二小子奶名叫满满，前些个日子，报名参加正规军，听说在新兵团受训，好久也没信息了。

周大勇说：&ldo;巧，可巧！老伯伯，我认得李玉山。前几天，我还见他来。他是一个可好的同志，常帮我们搞粮食、动员民伕担架；还和我们一块儿打仗。&rdo;

李振德说：&ldo;打起仗，一家人就四离五散了，亲娘老子也见不上自己的儿女。你前几天还见玉山来，我倒一个来月连他的踪影都见不上。唉！如今，一家老老小小的担子都落到我肩上啦！累得我，不能分身给公家办事！&rdo;

周大勇问：&ldo;你老人家的家，现在住在哪里？&rdo;

李振德艰难地摇头，说：&ldo;着实说，还有什么家哩！能拿动枪的人，都参加游击队啦。我那老伴引上两个孙子，逃到羊马河西边，在亲戚家里落脚。羊马河一带，敌人常骚扰，不是好落脚的地方。我谋划：过几天，把我老伴跟孙子们送到北边我大女儿家里去。敌人这一下来，我看再不会到北边去啦。&rdo;

&ldo;你大闺女出嫁到哪里？&rdo;

&ldo;清涧城北边的九里山！&rdo;

周大勇说：&ldo;你老人家把家搬到那里也好，免得东奔西跑，担惊受怕！&rdo;

六

周大勇给团首长汇报了执行诱击敌人的情形以后，向一营驻的村子走去。路上，他看见本团的战士，一溜一行地从团供给处回来。他们有的人把自己的旧武器换成了美国式新武器，有的扛着缴获来的弹药和军装，有的扛着&ldo;洋面&rdo;袋子。他们一边走一边喜气洋洋地唱歌：

换枪换枪快换枪

快把老枪换新枪

蒋介石运输大队长

派人送来美国枪

…………

周大勇回到了第一连。

打了胜仗，战士们高兴得又跳又唱。他们把日夜战斗的疲劳，忘记得一干二净。谁打得好，谁抓得俘虏多，谁该记功，这就成了战士们谈话的好材料。

&ldo;刘德有，你们班抓了多少俘虏？&rdo;

&ldo;九十六个俘虏，外加四挺重机枪。你们哩？&rdo;

&ldo;我们班呀！只捉了二十九个俘虏。可是捞住两门山炮。&rdo;

&ldo;美式的吗？&rdo;

&ldo;当然是！&rdo;

&ldo;看，我说杜鲁门不错，你们还硬说不好。&rdo;

&ldo;什么思想？你和杜鲁门是亲戚？&rdo;

&ldo;亲戚？他给我作儿子，我还嫌丢人，可你也该想想，杜鲁门要不派蒋介石给咱们送大炮机关枪，咱们就再厉害，还能光凭两个拳头打出天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