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人民在作为经济及制造业中心的人口稠密的城市中,那些靠双手的灵巧或勤劳谋生的中层市民通常总是最多产、最有实用,在这个意义上说,也是全社会中最值得尊敬的人。但是那些对这种久坐的、奴隶式的手工劳动表示鄙视的罗马平民则很久以来便遭受着债务和高利贷的压榨,而农民们到了服兵役的年代,还不得不抛下他们的农田。意大利的土地本来已分给那些自由的、贫穷的家庭,渐渐却被贪婪的贵族买去或强占;因而据测算,在共和国衰亡前的那段时期,具有独立生活资料的市民仅只有2000多人了。然而,在人民能通过选举授人以国家的荣誉、军团的指挥权和各行省的管理权的时候,他们明确的自豪感却在某种程度上减少了一些贫困生活带来的痛苦;而他们的贫困也能及时从那些充满野心和慷慨的候选人那里得到一些补助,因为这些人总希望,不惜靠收买,在罗马的35个部落,或193个选举单位中获得多数选票。然而,当这些放荡的平民愚蠢地不但把对权力的使用,而且把对它的继承权也都放弃掉之后,他们到了那些恺撒的统治时期,便成为一群下贱的可怜虫了,如果不是不断地接受一些新解放的奴隶和外来移民,他们可能经过几代人的时间便会已彻底灭绝了。早在哈德良时期,一些有头脑的当地居民就曾不无道理地抱怨说,帝国的首都已吸引来天下所有的罪恶和许多彼此最不能相容的各种民俗。高卢人的放纵、希腊人的狡黠和轻浮、埃及人和犹1意大利翁布里亚的一个小城。12世纪时便已有罗马大教堂和其他多种建筑物。‐‐译者页面太人的不开化和顽固、亚洲人的奴性以及叙利亚人的淫乱和卖淫活动,都在骄傲而虚假的罗马人的名称之下,形成一个大杂烩,全部既看不起自己的同胞,甚至也看不起那住在这座永恒的城市之外的统治者。
然而,这座城市的名字听来却仍能使人肃然起敬:这里的居民时常无端挑起的骚乱总能得到宽容;君士坦丁的继承人们并不曾用强大的军事力量去粉碎民主的最后残余,却采用了奥古斯都的温和政策,研究如何解救这不计其数的人民的贫困和消磨他们的无所事事的空闲时间。1为方便这些懒惰的平民,按月分配粮食的办法改成了每天发一次面包;用公费修建起并维持着数量庞大的炉灶;每天在规定的时间里,每一位市民都凭一张配给票,沿一溜台阶爬上各个指定发粮所,白领或交付极少一点钱买下一个3磅重的供他全家食用的面包。2卢卡尼亚大森林中的橡子养肥了大群的野猪,仿佛自然的特殊奉献,可以提供大量价廉物美的肉类食品。每年中有5个月定时向最贫困的市民分发熏猪肉;根据瓦伦提尼安三世的一份敕令,即使在过去的光辉己大为减弱的一段时期,首都年消耗的肉类共为3628万磅。3按古代情况,照明和洗浴都离不开使用油,而每年为罗马的消费向非洲征收的油料共重300万磅,按体积计算,大约30万英加伦。4奥古斯都向这个大都市提供粮食的努力并未超出维持人们生活之所必需;而当人民叫喊酒的价钱太贵,也难以得到的时候,这位严肃的改革者发布了一份公告,提醒他的臣民说,阿格里帕水槽已通到城里向这里提供如此充足的纯净和有益健康的清泉,谁也没有理由抱怨渴着了。而这项严竣的禁酒令后来却在无形中放松了;尽管奥勒良的慷慨的计划似乎并没有得到全面实施,但后来寻到酒已是很容易,也很便宜了。公共酒窖的管理权后来被转交给较有地位的行政官员;而且坎佩尼亚出产的好酒有很大一部分都专供幸运的罗马市民享用。
受到过奥古斯都本人赞赏的工程浩大的水道不断向靠帝国的富有建在城中各个地区的theroe,或浴池补充新水。在规定时间内不分等级从元老到平民都可使用的安托尼努斯&iddot;卡拉卡拉浴池共有1600多个大理石座位;而戴克里先浴池更有3000多个座位。那些高大房间的墙壁上都覆盖着模仿铅笔画艺术的,设计精美、颜色各异的绚丽的马赛克。埃及的花岗岩十分精美地镶嵌着贵重的努米底亚绿色大理石;洁净的热水不停地从众多闪闪发光的银制大喷嘴中注入宽大的浴池;而哪怕最贫穷的罗马人每天只需花一个小铜钱就可以得到也许连亚洲的皇帝都会激动和羡慕的高贵豪华的享受。然而从这些宏伟的宫殿般的建筑中都会走出大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平民,他们脚上没有鞋子,身上没有外衣;他们整天在大街上或者竞技场上四处闲逛,听听有什么新闻,彼此胡乱争吵;他们把妻子儿女的少得可怜的一点生活费用拿来在豪赌中输个一干二净;夜晚,他们跑到阴暗的小酒馆或妓院去,在下流无耻的肉欲中消磨掉时光。
但是,使这些游手好闲的群众真正感到激动和欢乐的,仍然是频繁举行的公众竞技活动和各种节目。基督教君主们的同情心使他们禁止了惨无人道的格斗士的打斗;但罗马人仍把竞技场视为他们的家、他们的庙宇和共和国的中心。他们迫不及待地在天刚破晓时候就赶去占地方,还有很多人就在近处的柱廊里度过焦急的不眠的夜晚。观众的人数有时多达40万,他们不顾日晒雨淋,从早到晚全都全神贯注地观看着;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马匹和驾车人,他们的心随着他们所选定的旗帜的胜败而兴奋或恐惧;罗马的幸福似乎真取决于一次比赛的胜负。他们在有机会看到捕猎野兽或观看各种形式的戏页面剧节目的时候,也同样会十分激动,大叫不止。在现代都市里,这些节目完全有资格被看作是教人以高雅、纯正风范或甚至美德的学校。但是只会一味模仿古典天才的罗马人的悲剧和喜剧女神,自共和国衰亡以后几乎完全消声匿迹了;代替她的则是无价值的淫秽的滑稽剧、软绵绵的音乐和俗丽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