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便是曾在君士坦丁和他的儿子们统治期间使基督教教会的和平受到干扰的神学争端发生和发展的过程,以及它的自然变革。但是,由于这些皇帝总试图将宗教信仰,将所有臣民的生命、财产全置于自己的专制统治之下,他们的赞同与否决往往在宗教的天平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天上的帝王的特权也得由地上的君主的内阁来制订、改变或修改。
弥漫在东部各省的宗教争端妨碍了君士坦丁的胜利进程;但这位皇帝有一段时间却仍以冷静的、不在意的从容态度观察着争执的情况。由于他还完全不了解调解神学家之间的争吵是多么困难,他给争执不下的双方,亚历山1大和阿里乌斯写了一封口气温和的信;这情况我们完全有理由归之于一位军人政治家的天真的意识,而非他的任何一位宗教顾问为他出谋划策的结果。
他把整个争端的起因说成不过是由于那主教愚蠢地提出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微妙而无关紧要的法律问题,而由那位地方教会监督人草率地作出了解释。他哀叹共有同一个上帝、同一种宗教、同一种礼拜仪式的基督教教徒没有理由因为如此无关紧要的一点意见分歧而分裂为几派。他一本正经地劝说亚历山大的教士们学习希腊哲学家,争论归争论,决不丧失理性,各自坚持自己的意见,也绝不致损害彼此的友情。如果人民的情绪不是那么迅猛急躁;如果处于宗派斗争和宗教狂热中的君士坦丁自己能够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那么君主的冷漠和厌恶也许可能就是把争吵压下去的最有效的办法。然而,他的基督教的大臣们很快就极力要使行政官员们保持公正,并唤醒那位教会监督人的热情。他被自己的塑像所遭到的侮辱所激怒,他对日益扩大的暴乱行为的或真或假的规模感到惊愕;从他把300名主教召集到王宫聚会的那一刻起,他便彻底打消了和平和忍让的希望。君主的在场增大了辩论的重要性;他的注意使争论变得更为复杂;他自己的十分耐心、无所畏惧的表现,更激发了争论各方的勇气,尽管君士坦丁的口才和智慧得到了普遍赞扬,但对一位宗教信仰尚属可疑,既未通过研究,也未因接受灵感而使自己的头脑开窍的罗马将军来说,要让他用希腊语讨论形而上学问题或宗教信仰问题恐怕是不够格的。但似乎曾主持尼斯会议的皇帝的亲信奥西多斯有可能曾尽力使皇帝倾向于接近正教派;而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暗示说,就是这个不久前还曾协助过那暴君的尼科米底亚的优西比乌斯,现在却在那里保护异端分子,就可能会使他马上对他的反对派怒不可遏了。尼斯会议的信条已得到君士坦丁的1信中所提到的忍让和宗教上的无为原则曾引起巴罗尼乌斯、蒂耶蒙等人的极大不满,他们认为皇帝左右必有一位邪恶的谋士,他不是撒旦就是优西比乌斯。
页面批准,他毫不含糊地宣称,所有曾反对过这次宗教大会的神圣决定的人都必须做好随时被放逐的准备,这便立即消除了微弱的反对派的抱怨声;原来持反对意见的主教,人数几乎在一瞬间便从17人降至2人。恺撒里亚的优西比乌斯对本体同一的论点含糊地勉强表示同意,而尼科米底亚的优西比乌斯举棋不定的态度不过只是使得遭受贬斥并被流放的时间推迟了大约3个月。不敬神的阿里乌斯则被放逐到伊利里亚的一个最远的省份去。他本人和他的门1徒全被按律加上波菲利派的恶名;他的著作被明令焚毁,并通令凡私藏其书者,一经发现定处以极刑。至此,皇帝也完全被宗派纷争的精神所感染,他的敕令所表示的恼怒和讥讽的口气目的是要在他的居民的心中激起和他相同的对基督教的敌人的仇恨。
然而,仿佛这位皇帝的行为完全为一时冲动所决定,而并无任何指导原则,尼斯会议过后不到3年他就又开始对那被禁止的,一直受到他所喜爱的一个姊妹的暗中保护的教派表现出了同情,甚至纵容。放逐令被撤消了,慢慢已使得君士坦丁对他回心转意的优西比乌斯也官复原职,仍旧又登上了他被屈辱地赶下台的教皇的宝座。阿里乌斯本人在整个教庭中完全受到一个无罪的遭受迫害的人应受到的尊敬。他的宗教信念得到了耶路撒冷宗教会议的承认;这位皇帝也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挽回自己的不公正的过失,竟发布了一道严格的命令,要把他隆重迎回君士坦丁堡的正统基督教会。然而就在这个已确定的阿里乌斯胜利归来的日子里,他却与世长辞了;他的暴卒这一离奇、可怕的情况可能使人们不免想到,也许正统派的圣徒们在使他们的教会摆脱它的最强大敌人的控制方面所做的贡献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祷告所提出的要求1了。正统基督教的三位主要领导人,亚历山大里亚的阿塔纳西乌斯、安条克的尤斯塔修斯以及君士坦丁堡的保罗,都因各种不同的指控经几次会议的判决而被免职;后来又被那位临终前不久才在尼科米底亚的阿里乌斯派主教的主持下受洗礼的第一位基督教皇帝放逐到边远的省份去。君士坦丁的基督教政府是无法逃避轻率或软弱的罪名的。但是,这位并不熟悉宗教战争方略的轻信的君主可能是受到了异端邪说派的谦恭的花言巧语的忏悔的欺骗,而他对他的心情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而且在他尽力保护阿里乌斯,迫害阿塔纳西乌斯的时候,他仍然认为尼斯会议是基督教信仰的最后堡垒,也是他自己的统治的特殊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