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完全可以有根据来评论君士坦丁堡的优越地位了。它仿佛正是大自然专为一个庞大的君主国家设计的中心点和都城。这座位于北纬41°线上的皇都正好可以从它的七座小山上俯瞰着欧、亚两大洲的海岸;这里气候温和宜人、土地肥沃、海港宽阔而安全,要往欧洲大陆距离也不远,而且易于防守。博斯普鲁斯和赫勒海峡可以被视为君士坦丁堡的两道大门,占有这两条水上重要通道的君主随时都可以在敌人的海军来犯时将它们关闭起来,而为前来贸易的商船敞开。东部诸省份所以得以保存,在某种程度上应归功于君士坦丁的政策,因为在上一代曾经向地中海心腹地带疯狂显示武力的黑海地区的野蛮人,很快便自认为无法超越这不可逾越的屏障,被迫终止了海盗行径。即使在赫勒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这两道大门都关闭起来的时候,这都城依靠它所圈入的宽广土地,仍能进行各种生产以满足它的众多居民的生活必需和高级享受。在土耳其的压迫下呻吟的色雷斯和比拉尼斯海岸,凭1在希腊神话中,勒安得耳是女祭司希罗的情人,他为了和她相会,每天夜里游过这一海峡。‐‐译者页面着它的葡萄园、果园和农业的丰收仍然展现出一幅富足的景象;而普罗蓬提斯则一直以拥有取之不尽的最佳鱼类资源著称,这鱼,到了汛期,不需要任何技术,甚至几乎不需要花费多少劳力便可大量捕获。而在这两个通道为了对外贸易完全敞开时,它们则可以更番接纳来自南面和北面,来自黑海和地中海的天然物产和人工制作的财富。凡是从日耳曼和西徐亚森林直到遥远的塔奈斯河和玻里斯提尼斯河的源头,能收集到的任何粗糙的土产,凡是欧洲或亚洲的工艺能制作的任何手工艺品;加上埃及的玉米,最遥远的印度的宝石和调味品都会始终被不时变换方向的风吹送到君士坦丁堡的港口中来,使它在接连许多代的时间内一直是古代的世界贸易中心。
君士坦丁堡的兴建一个地点同时具备美丽、安全而且富足的条件,这便完全足以证明君士坦丁的选择是无可非议的了。但是,不论在任何时代,一个伟大的城市的诞生总得和一些神话传说或一些非凡人物联系在一起以显示它的威严,因此这位皇帝也便不愿过多地把他的决定归之于难以作准的人的决策,而倒愿意更多地把它说成是依靠永恒的、万无一失的神的智慧作出的。在他的一份法典里,他十分认真地告诉他的后代,他完全是听从神的意旨才为君士坦丁堡奠定了永恒的基础;对这一点,尽管他自己没有肯费神说明上天的启示是如何传入他的头脑中去的,但他这种谦虚的沉默所留下的空白却被后来一代一代的作家,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充分填补起来。他们详细描绘了当君士坦丁夜宿拜占廷城内的时候,在他的睡梦中天神对他显灵的情景。该城的守护神,一位年老体衰的老婆婆在他面前忽然间变成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他于是亲手用帝国的一切伟大的象征为她作装饰。这位君王醒来以后对这吉利的朕兆细细揣摸了一番,然后就毫不犹豫地遵从天意行事了。在一座城市或一个殖民地诞生的日子,罗马人总按照传统的带有迷信观念的旧习,不惜一切地举行隆重的庆典;尽管君士坦丁可能减去了一些异教味道过于浓厚的陈旧仪式,但他却显然十分醉心于在在场的臣民心中留下一个威严而充满希望的深刻印象。这位皇帝手执长矛,步行走在那庄严的队伍的最前面,亲自领导着圈画下这座未来城市的边界线,那圈入的范围越来越大。一直到有些随从在惊愕之余不得不壮着胆子告诉他说,他所圈入的地面已经超过一座巨大城市的最大面积了。&ldo;我还得继续前进,&rdo;他说,&ldo;一直到引导我前进的不可见的神灵认为应该停止的时候。&rdo;对这位超凡的领导者的性情或意图,我们这里不打算进行研究了;让我们还是脚踏实地来描述一下君士坦丁堡的疆域和范围吧。
这座城的实际情况是,皇宫和宫廷园林占踞了东面的那一海岬,也就是那七座山丘的第一座,按我们今天的尺度计算,占地150英亩。那土耳其式的对女人专宠、对臣民专制的中心正好就建在一个希腊式的共和国的基础之上,不过我们也可以假定,当时的拜占廷人由于看到那港口的便利条件,急于想超越现在的皇城的边界向那个方向扩大他们的居住区。君士坦丁的新城1墙,横跨三角形的宽阔的腰部,在距离古堡垒15斯达底亚的地方,从港口直砌到普罗蓬提斯。这城墙,包括拜占廷城在内,把七座山丘中的五座全都1古罗马长度,约合607英尺。‐‐译者页面包容进去。而这七座山丘,在走近君士坦丁堡的人看来,一层高似一层,煞是壮观。这位奠基人死去约一个世纪之后,这一新兴城市一侧向港湾上部发展,一侧沿普罗蓬提斯延伸,现在已覆盖了第六山丘的狭窄的山脊和第七山丘的宽广的山顶。由于必须保护这些城郊地区不受野蛮人的不断骚扰,较年轻的提奥多西乌斯兴工建造了足够的永久性城墙把这座城包围起来。从东面的海岬到那金色的门户,横贯君士坦丁堡的最长的一条线约为3罗马里,周长在10~11罗马里之间,面积如果按英制计算,大约合3000英亩。现代旅游者有时把君士坦丁堡的边界一直延伸到连欧洲甚至亚洲边界上的一些小村镇都包括进去,他们的这种虚妄的夸大其辞的说法是没有任何根据的。不过佩拉和加拉塔等地区,虽然越出了海港范围,却仍可以看作是该城的一部分,而如果加上这块地方的面积,有一位拜占廷历史学家曾把作为他的出生地的这座城市的周长估算为16希腊里(约合14罗马里)也许就不能说是完全没有道理了。如此宽广的一块地方不能说不配作为一个帝国的都城。但是君士坦丁堡却仍旧必须屈居于巴比伦、底比斯、伦敦甚至巴黎等城市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