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黄霸王结仇李克用
起义军兵败泰山东
王鐸疏浚了兴平的河道,左抵马嵬,令人由马嵬、武功入斜谷,目的是为了和盩厔通达,列了十四个屯兵点,也派人镇守,置关于沮水、七盘、三溪、木皮岭,以遮秦、陇,阻断黄巢前途。又派出京左行营都统东方逵出战,生擒黄巢麾下猛将李公迪,击破三十余个堡垒。到了这时候,黄巢军中屡屡有投降的部队,这种僵持的状况有足足数月。
但很快,有了战绩的王鐸就遭受到了李儇的贬黜,不过,王鐸的安排并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雁门节度使李克用担当主力。李克用引军自岚州、石州出夏阳,屯沙苑,破黄揆大军,扎营乾坑。河中、易定、忠武等军也都集合起来,共同对黄巢发起了进攻。
黄巢到现在隐隐有些局促了,他痛恨朱温,痛恨王鐸,痛恨所有不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
眼下,李克用,成了黄巢最大的仇人。他发誓要把李克用千刀万剐,比凌迟残忍十倍。
于是,黄巢命王璠、林言驻军居左,赵璋、尚让驻军居右,两军共计十余万,与李克用大战于梁田陂(陕西华县)。这一次,焦躁不安的黄巢大军,毫无疑问地败了,起义军的尸体铺陈了三十余里,数万人在这场战斗中丧命。更令黄巢愤怒的是,李克用用这些尸体筑成了一道京观(尸墙),就是这样,焦躁变成了歇斯底里。
然而黄巢再愤怒嘶吼也没用,起义军的粮食快没了,没有粮食这个问题,在未来不久就会有一种方便快捷且源源不断的解决方法,只是目前有个更令人头疼的问题。
要知道,黄同学是个猛人,他感召起来的属下,又都是一个个比他还凶悍的爆脾气,黄巢称帝的时候尚且不太服从管制,现在时机窘困了,呵呵,对不起,他们再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这段时间,黄巢为统辖管制的事情绞尽脑汁,他派兵堵住了蓝天道,令尚让增援华州,本打算撑过这一段时间等局势好转稳定军心,但现实却又一次对他进行了无情的嘲讽。
还是那个李克用,把尚让杀了个措手不及。黄巢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诸道兵马迟早会汇集起来的,如果死死困住长安,任凭自己有多么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扭转这样的局势。接下来的情景,只能用溃败一词来形容了,李克用在渭桥与黄巢主动出击的大军大战了三场,三场全胜,后翼追随而来的诸道大军,也提前对长安展开了最后的猛攻,由于之前的数次胜利,诸军根本已经不畏惧起义军了。大军自光泰门突入,李克用身先士卒,像一把尖利的匕首捅入敌人的胸膛。
黄巢的场面溃烂了,官军呼声震天,农民军溃败至望春楼,又见官军并没有停止追击,便干脆弃城逃跑。逃跑当然是要经过黄巢先生的许可的,黄巢没有异议,这么一遭下来,投降的,被杀的,溃散的,已经所剩无几。可是,对黄巢来讲,&ldo;所剩无几&rdo;,也有十五万大军。溃军是朝着徐州方向去的,走出蓝田(长安东南),遁入商山(陕西商洛),一路抛弃辎重财货,辛辛苦苦奋斗了一场,拿命当赌注,最终还是成了零。
不过很快,起义军就淡然了,得而复失的确令人伤心,可如果明摆着有失而复得的机会,众人又会兴奋起来。
令黄巢得到喘息机会的,正是在路上抢辎重和财货的官军子弟们,也实在是没办法,对于穷了半辈子的小兵来说,能抢得到一些财货,下半辈子就不用那样拼死拼活了,也能拿这些钱照顾自己的心上人。所以,黄巢十五万大军逃遁出走后,身后再也没有看见追兵,他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做的很对。
长安,呵呵,我拿不走,你们也别想要!
想着,有些欣慰,他干了一件漂亮的大事。在官军攻长安的时候,眼见城破,他果断下令起火。
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损失,安禄山陷长安,长安九重阖闾,万丈宫阙,完美雄壮;吐蕃杀入长安,焚烧庐舍,却没愿意焚掉宫阙。朱泚在长安时,也愿意保存好这数百年的大业。
唯独黄巢,杀人如麻,毁灭文化。他分派头领火烧了长安的所有宫阙,大火吞噬了大内,焚毁了所有宅院(后来证明只有含元殿还算完好,其余宫殿全部化为灰烬)。最让人愤恨的,是烧毁了有唐以来存档的所有文献和资料,百司及文馆书籍、记录,以及所有之前再次修复好的百科与民俗记录,几乎一件不剩。没错,这就是黄巢对长安做过的最大贡献。
好在李儇很心疼这些东西,派尚书右仆射裴璩修复宫殿(基本也没什么作用),购置车驾、仪仗、旧时的图章,还有散落在民间现存的文稿。说过的,基本上没什么用,修复了百分之一不到。
大火连天,烧光了这座城市所有的荣耀,一座拥有中国最辉煌朝代(汉唐)记忆的城市,就这样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黄巢做出了胜利者的手势,没追兵,有降者,天不亡我,黄巢笑了。
投降给黄巢的,是蔡州节度使秦宗权。
这家伙,原计划狠狠教育一把这个斗鸡一样的黄巢,却不料反过头来被黄巢教育了一顿,遂委身为臣,受黄巢差遣。黄巢东逃,自然不会闲着,他攻略邓、许、孟、洛,东入徐、兗数十州。
由于粮食早就不够吃了,黄巢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黄先生的部下都很信奉黄巢的指令,也很乐意做这样的事,一者粮食是素食,他们不爱吃,而眼下的是荤腥,很好吃;二者也不必运粮那样麻烦,只需要下去随手一抓,便有了几天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