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将李泰的工资、府宅、侍奉提得比太子还要高。工资多少其实对于王爷们来说实在是一件不疼不痒的事情,可这是放到财物角度来说,如果放到政治上,这件事就十分严重。八佾舞于庭的故事想必李泰一定知道,现在事情到了他头上,他觉察不出来。大臣们也开始糊涂了,皇上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绝不废储,现在怎么又……
李泰也开始高兴,他忽略了自谦和收敛,过于阳刚的人,死得都很惨。子路是怎么死的?李泰知道,可他认为不一样。人就是这样,别人犯错不可原谅,自己犯错就要开脱。
谏议大夫褚遂良看不下去了,他上书李世民说:
圣人制礼,尊嫡卑庶,世子用物不会,与王者共之。庶子虽爱,不得逾嫡,所以塞嫌疑之渐,除祸乱之源也。若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乘机而动矣。昔汉窦太后宠梁孝王,卒以忧死;宣帝宠淮阳宪王,亦几至于败。今魏王新出阁,宜示以礼则,训以谦俭,乃为良器,此所谓&ldo;圣人之教,不肃而成&rdo;者也。
简单概括一下:
太子就是太子,王子就是王子,你不能让王子超过太子的待遇,这样会出事儿的。作为皇上,你应该和太子关系更好点儿,如果让太子自卑,奸佞就会出来搞鬼。现在魏王刚刚担任大事,不能让他太过分了。
李世民点头同意,不过,礼制这东西都是人定的,人最大的就是皇上,皇上要想对一个人好,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事情刚过,李世民就让李泰进驻武德殿。这下可好,不用进东宫,直接跑到了皇宫最中心了。于是,魏征上书,说你这样做会让魏王心怀非分之想的。李世民原本就是意思一下,此时大悟,遣李泰归第。他知道,李泰这么一有想法,死的可是小高明全家。
经过这帮朝臣对于礼制的努力,外加李泰那虎视眈眈的眼神,李世民明白了。他知道,个人再厉害,也斗不过一个时代的制度。对于一个时代,要么顺势服从,要么粉身碎骨。
对于李承乾这么一个扶不起的家伙,李世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首先,他要处理全国的大事,繁杂得要命;其次,李承乾有全国最优秀的老师辅导依然不见好转;再次,李承乾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不想搞好,永远也搞不好。那么,就从思想上让他扭转自己的态度吧!
于是,李世民下诏:太子所用库物,所司勿为限制。意思就是李承乾如果想动用朝廷的库藏,就让他动用,各部门不要限制。
李世民原本的意思是他交给李承乾管理一部分政务,用到什么东西不用再向自己打报告,而且按照之前的观察,李承乾这个孩子还是很节俭的。另外,这样规定也是为之前冷落太子致歉。不过这次,李世民彻底失算了。李承乾的心如平原走马,放出去再想收回来,难如登天。
李承乾完全没有领会老爸的意思,收到诏令后的第二天,他就开始像刷免费卡一样从府库中抽取物品。他的这种行为,让左庶子张玄素坐不住了,他向李承乾上书道(可略过):
周武帝平定山东,勤俭爱民;隋文帝混一江南,皆为令主。有子不肖,国家卒亡。圣上因为跟殿下是父子,您又管理着自己的一摊政务,所以用物不限。旨意刚下不超过两个月,您就已经花了七万黄金,骄奢之极,和隋炀帝已经没什么两样了。现在,宫中的良臣都不在侧,您身边的都是喝酒唱歌的小人……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居安思危,良药苦口,请太子殿下慎重。
瞧瞧这说教!
李承乾大怒,撕碎了张玄素的上书。你拽什么?不就是觉得我爹瞧得起你你才敢这么放肆?于是让家奴整死张玄素,家奴问计,李承乾冷笑道:&ldo;棰死他!&rdo;
第二日,早朝,张玄素打扮好出门。走到拐弯的地方,突然冲出来几个高头大马。几个人凶神恶煞地拿着鞭子将他围起来一阵海抽,到最后皮开肉绽,差点儿被抽死。李承乾窃喜,让你还给我提意见,我整死你!
这件事应该是被张玄素隐瞒下来了,没有看到任何关于对太子李承乾的处罚决定。
张玄素自己不提,其他人就更不能提了,提出来没有好下场。废太子这事儿实在是没谱的事儿,谁都不想因为自己而发动起又一场宫廷政变。但是,这件事情可以不说,太子魏王之争不可不说,此时,需要有一个人挑起来。
八月,李世民听朝。
问:&ldo;当今国家何事最急?&rdo;谏议大夫褚遂良站出来说:&ldo;四方无虞,唯有太子、诸王名分的事情最急。&rdo;李世民应道:&ldo;我等的就是这句话。&rdo;于是,朝廷内部展开了一场讨论,围绕太子、魏王之事与李世民意见进行交流。讨论的结果是:需要找个牛人辅佐太子。
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人敢碰易储这根高压线。所以,李泰甭想当太子,李承乾也休想继续堕落下去。李世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干不过制度,就干李承乾。他决定为太子再找一个老师,这个人,一定要非常机智,非常能干,非常正直,非常会教育人,非常的有地位,非常的受人尊重。
该选谁?
当然是魏征!
九月,李世民任命魏征为太子太师。魏征来朝,带着病身接受了诏书。作为大唐帝国第一老愤青,大能人,他能教育好太子么?很多人都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