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一听人走了,这才放下心来,好在她这回做了周全的准备,不然只得自己一人若被人强了去那就糟了,吩咐燕玉等人小心之后,这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柳心眉的院子,柳轲一脸不豫地走进妹妹的屋子,柳心眉此时并未歇息,而是一看到他就将灯火挑得更亮,挑眉道:“得手了?”
今儿个夜里她将五哥柳轲招来,看出他对荀真的兴趣极大,所以她就唆使他去坏了荀真的名节,荀真难不成还将此事大声嚷嚷不成?她就是要荀真自惭形秽,自知再也配不上太子。
这一次她到柳家来是大好时机,她焉能错过?
女人对贞节都是十分在意的,一旦被人强了去就会留下终身都不能磨灭的阴影,不用再使什么计谋,就会不攻自破。
柳轲一屁股坐到妹妹的对面,恼道:“那个丫头精得很,在屋外屋内都有人守着,我哪能得手?”想想都郁闷,这样出师未捷是从未有过之事,“可惜了如此尤物。”
“呸,她算什么尤物?”柳心眉听到自家兄长对荀真的赞扬,忍不住妒意。
柳轲却是斜瞄了一眼柳心眉,“心眉,男人看女人与女人看女人是不同的,听你说她是太子的入幕之宾,太子竟将她调教得让人心痒痒的,那滑溜的肌肤真让人想摸一把。”光是想想他就兴奋起来,只是现在屋子里昏暗,所以没人看到他的丑态。
柳心眉冷嗤一声,想到明天还要举行婚礼,旋身回去睡觉。
“心眉。”柳轲唤了一声妹妹。
柳心眉回头看了眼兄长,他眼里的意思她懂,嘴角一勾,“五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有给你尝鲜的时候。”
柳轲对妹妹的回答颇满意,唱着小曲挑帘子离去了。
壬戌年的秋季,时为太子的宇文泓正式迎娶正妃柳心眉,那婚礼的排场格外的隆重,柳心眉得到了一生中最为风光的时刻。而与此同时,同样坐着轿子被抬进东宫的顾清蔓却是凄凉得多,没有大红喜服,没有大红喜轿,而东宫中张贴的喜字似乎也与她无关,她只不过是别人的陪衬之物。
身穿桃红礼服的她被太监迎进了自己住的屋子里,这里比储秀宫要宽敞得多,推开窗子就是湖景,她看了一会儿,听着外头的喜乐一直不断,心里的妒意忍不住上升,但一直以才女形象示人的她却故意轻挑琴弦,似要与那喜乐一争高下。
同样被送进新房的柳心眉,端坐在床上,她还等着太子来掀红盖头,想到两人成亲的细节,她就止不住嘴角上扬,正暗自得意,却听到那不和谐的音调,怒道:“今日是喜日,何人在奏那不合时宜的乐声?”
“禀太子妃娘娘,是西院的顾夫人。”白荷赶紧道,她早已听到琴声,只是不去做理会罢了,此刻听到主子问起,赶紧道。
柳心眉一听是顾清蔓,就冷笑一声,“白荷,你去传本宫的命令,就说本宫听了这琴声头疼,让她赶紧停下,若是再弹,就说将此事上奏给皇后娘娘知晓,由娘娘作罚。”
“是。”白荷道,同时进东宫的其他几位侧妃与夫人也没有一个像这顾夫人一般生事,越想越令人愤慨。
当顾清蔓听到白荷的传话后,表情微怔,才第一天她就要行使正妃的风范打压她这个妾侍,柳心眉竟是一刻也不愿等。
她将琴一推,“你去回禀太子妃娘娘,就说是妾身不知礼数搅了娘娘的兴头,请娘娘不要怪罪。”
东宫两位妃子之争以顾清蔓的落败结束。
夜更深了,柳心眉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心里紧张起来,赶紧端正坐姿,等着良人给她掀红盖头。
只见那脚步声在外室停了下来,传来孙大通的声音,“太子妃娘娘,殿下让老奴过来传话,让娘娘早些歇息,前皇后刚去没多久,殿下仍记挂着,身为人子理应为母后守孝,所以殿下不过来了。”
“什么?”柳心眉动手将红盖头掀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孙大通,“你说什么?这是太子的原话,还是你们这些个奴才乱传的话?”
孙大通对于她的质疑,脸上不喜道:“老奴只是来传殿下的话,信不信由娘娘?夜深了,殿下那儿还需老奴前去侍候。”
柳心眉看着这孙大通这样就走了,一点也没将她这太子妃看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什么守孝?没想到宇文泓找了个这么个可笑的理由给她难堪,别以为她不知道,之前太子传过绿霓去侍候的,不但如此,还与荀真暧昧不清,哪是什么守孝?
一气之下的她将桌上的吃食全扫落在地,一张俏脸气得扭曲起来,狠狠地攥着手中的桌布,她这表情落在白荷等人眼中,竟是微微地打颤,但一众东宫的太监竟是连头也没抬,仿佛对于柳心眉这太子妃视而不见。
与柳心眉的大怒相比,在尚工局的荀真却是独自喝着闷酒,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嫉妒的,原本以为她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原本以为她可以接受的,但是不能,回想到他牵着从皇宫正门抬进来的柳心眉的红绣球,与她一道在百官后妃之中走过,然后就是那一道又一道繁琐的礼仪。
而她只能躲在一旁看着她爱的男人今日迎娶别的女人,她不羡慕那份风光,但她却羡慕着柳心眉能与他光明正大地在众人面前走过,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色,而她到底算什么?
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一个只在他需求时才想起的女人吗?
她不禁要胡思乱想,若是可以,她真想上前去将那绣球打掉,紧紧地拥着他,大声地告诉全天下人,他是她的,是她荀真一个人的。
然,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已。
她没有去参加喜宴,没有去吃吃喝喝,因为太子大婚,所有宫女太监都得到一份赏宴,她还是让身边的女史们都去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