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哥哥那自责难过的目光,荀真并没有看到,此时她过于吃惊了,没想到那个下药意图让她毁容的人居然是顾清蔓,若不是那个宫女说出来,只怕始终也找不出那幕后元凶来,这个什么大家闺秀?居然包藏了如此的祸心?
宇文泓满脸怒气,险些捏碎手中的茶碗,居然是顾清蔓?真是小瞧了她,早知道她如此能惹事,又如此不安份,心肠歹毒成这样的话,那他一定不会给她一个一品妃的恩旨,毕竟在宗人府里这个女人曾遭受到不平等的对待,所以他才会如此补偿她,让她的后半生不至于太过于凄凉。
顾尚书看了眼精心栽培的女儿,如果就这样垮台了,实在不甘心,猛然站起来,“皇上,信妃娘娘所言不无道理,这后宫里头玩弄权术的人很多,所以不排除有人暗中陷害信妃娘娘。”他微微斜瞟向荀真,那目光中满是指责的意味。
宇文泓斜睨顾尚书,他看向荀真的目光他自然也看到,嘴角轻轻冷笑一声,“哦?顾尚书,这么多人的证词难道都是在诬蔑顾清蔓,朕看不见得吧,须知此时朕并未动用大刑,她们的招供还是有可信之处的。顾清蔓制造谣言祸及国运,在朕看来万恶不赦。”
顾尚书错愕了一下,宇文泓居然是这个意思,老脸抽搐了一下,“皇上,信妃娘娘……”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这一切都不是臣妾所为,是有人故意栽赃隐害的,皇上……”顾清蔓这回不再有清高得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
荀真看到她哭得如此不顾形象,哪还有初次会面时的清冷淡然?时间果然丝毫不留情面,“信妃娘娘,这都是你宫里的心腹宫人,而且那一件百花节的裙子就是最佳证明,证明你在此时说了谎。”
“没有,这裙子是伪造的……”顾清蔓两眼狠瞪荀真。
宇文泓的手撑在扶手处,看了眼那堆衣物,“这么多衣物,要伪造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看到其他妃嫔都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你们说,这些是不是真的?若有谎话,朕绝不轻饶。”
平妃等妃嫔都面面相觑,皇帝的话语音虽不高,但掌握了她们的生杀大权,她们的身子因此而颤了颤,趋及避凶乃人之常情。
又是平妃第一个顶不住压力,“皇上饶命,确是顾信妃鼓动臣妾们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臣妾一时耳根子软听信谗言,还请皇上开恩……”
“你!一派胡言。”顾清蔓气得抖着手指看向平妃,早知道就不与这等女人合作了,连这压力都顶不住。
“我有没有胡说,顾信妃你自然清楚,当日是不是你说要给荀总管事制造麻烦的……”平妃遂将那天商议之事全都说了出来。
顾清蔓的脸色青白交错,这更让众人心生疑惑,这个女子竟然做出这种可能有损华国国运之事,实在可恶之极。
其他的妃嫔见到平妃出头了,纷纷怕落后,也担要与顾清蔓一般担罪,遂你一言我一语,一五一十,不,是添油加醋地将顾清蔓的丑事指出来。
荀真叹息地看向仍在做垂生挣扎的顾清蔓,她的计策本来没有错,但是寻找合作的人并没有与她有一致的利益,而是各自有异心,自然不可能取得最后的成功,这是显而易见的。而她上回之所以搅黄了柳太后的封后大典,皆因她背后有宇文泓的支持,所以才会令众人齐心,不然结果不会比顾清蔓更好。
顾尚书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已,要玩弄手段怎么找了这么一群人来合作,愚蠢之极。眼中的光芒闪了又闪,这个不成器,祸及家族的东西,当初怎么会当成希望来看?竟后悔出头为女儿说了几句话。
尤其是宗亲与命妇们都有几分羞愧,自己就这样被一个后宫女子摆布了,当成了棋子不说,还随时成为炮灰,均愤怒地看向顾清蔓与顾尚书,都怪这老头教女无方,酿成这等大祸。
“顾尚书这回听到了你女儿是怎么说的?难道还认为朕有失偏颇?”宇文泓冷道。
“皇上,这等女子不该轻饶,将后宫都搅得一团乱,险些累及国运,实应当诛。”荀英站起道。
“臣附议。”高文轩也站起道。
接着越来越多的朝臣都站起附议,但也有一部分的人冷眼旁观,竟无人为顾清蔓求情。
顾尚书看到皇帝的神色冰冷难看,宇文皇室宗亲愤怒的目光,顿时头皮发麻,不禁狠狠地看向这个不争气的逆女,放弃了这个培养了好多年的女儿,跪下道:“都是臣教女无方,险些累及国运,还对荀总管事多有冒犯之举,臣甘愿受罚。”
宇文泓看了眼这顾尚书,朗声道:“顾清蔓所造之谣言,朕无法容忍,今押往天牢,明日赐三尺白绫。至于顾尚书,教女无方,不过念其有悔过之意,朕从轻发落,撤去尚书之职,贬往顺州为通判。”
贬官,顾尚书也不知道自己该欣喜还是哭好了,不过仍要磕头,道一句,“臣谢主隆恩。”
荀英看到顾清蔓瘫坐在地,鼻子里冷哼一声,这个女人害得她妹妹在前段时日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只是赐三尺白绫还是便宜她了,按他的想法最好是再折磨个几年才让她咽气,这样才能出一口气。
孙大通会意地领着小太监上前拖起已经怔愣地全身发软的顾清蔓下去,没一会儿,顾清蔓回过神,拼命挣扎,“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是她,荀真冤枉臣妾的……你们放手……”
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闻。
一众妃嫔们看到顾清蔓被拖下去,心里都开始发毛,接着是害怕,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这时候她们都没了争宠之心,颤着身子跪在当地。
宇文泓看了一眼这群女人,顾清蔓的下场很有震慑的作用,这群女人多数是朝中大臣之女,如顾清蔓那般处理不妥,这样会招致朝臣抱成团般地反扑。
他宠不宠她们不重要,起码有这个名份在。遂道:“朕念你们都是受人唆使,所以并不将你们的罪与顾清蔓这罪魁祸首等同。尔等罚俸一年,其中的平妃降为平嫔……至于犯错的宫人,交由尚宫局依例处置。你,”指了指阿桃,“你指证有功,朕许诺的话奏效,往后依然在后宫当差吧……”
阿桃欣喜地磕头谢恩。
几名只是妃位下降的妃子不禁松了一口气,好在保得住自家性命,纷纷磕头谢主隆恩。
荀真看了一眼这群女人那欣喜的面容,这就是皇宫女人的悲与喜,不能上位那就只能沉沦,没有第三条路可选,就像多年前许悠带她到冷宫看到的那样,“这就是后宫失败者的下场。”
她是幸运地得到了身边这个男人的爱,但又何尝不是她努力维持来的?不管如何,要她让出宇文泓,那还真的做不到,她也只是一个想要幸福的女人,做不到那么大公无私。
众妃嫔都小心翼翼地着宫人将自己那条百花节的裙子收起来,大气也不敢吭地慢慢跪爬回自己的那一席位,有些狼狈地坐在席后面,这时候才敢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场面顿时和谐起来,宇文泓这才命人准备开席,宫女太监在其间穿梭端上热腾腾的美食,人人这时候都脸露笑容,刚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宗亲也好,朝臣也好,站起向皇上举杯之时,都不忘捎带上荀真,只要不是给荀真名正言顺的后位,皇帝爱怎样他们也都不会大力再反对,经过百花节这件事,他们也算是看清了宇文泓的后宫格局,只要荀真不过态,一切都是可以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