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曼说话的时候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停留在靳北城的脸上,像是在自言自语。
靳北城微蹙了一下眉心,仿佛是在想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才开口:“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在门口。”
话落,尔曼愣了一下,她微微别过头去看向他。
“我余光看到你在门口,所以演了一场戏给你看。”就这么简单。靳北城开口,车子开得平稳。
尔曼却是有些僵持,她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说话。
靳北城见她脸色难看,便继续解释:“那个时候在我眼里你跟眼中钉没什么区别。”他倒是诚实,一点都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在靳北城的眼中,没什么好遮掩的。他做过了就是做过了。
“我想方设法地想让你觉得难过,觉得以此就可以报复陆家。那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靳北城薄唇轻启,神色隐忍。
尔曼恍惚了一下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气垂首:“你当时是不是还觉得很有成就感?靳北城,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我从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人。”靳北城调侃了一句,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我从来没有爱过苏颜,我对她只有我自以为是的愧疚而已。我甚至都没有调查清楚,当年她根本就没有为了我受到那个男人的伤害,也浑浑噩噩地以为是她帮了我那么多年。”
“我不是神父,你不需要对我说你犯下的错。很没劲。我不想听。”尔曼直接开口,话语冷漠嘲讽。
靳北城的脸色深沉难看。
就在这个时候,尔曼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意知。她连忙按下了接听键,意知打给她肯定是关于帆帆的事情。
在刚开始到费城的时候,尔曼学业繁忙,有的时候几乎一整天吃喝拉撒全部都在实验室里面,有的时候也会跟着费城当地的警队去出外勤,很少有时间陪孩子。意知来了费城之后就帮忙照顾帆帆,孩子每次想要见妈妈了都让意知打给她。
尔曼调低了音量,担心被身旁的靳北城听到那头孩子的声音。但是她又不能够不接听,只能够将手机拿到了另外一边靠着车窗的耳朵上面,低声开口:“喂。”
那头传来孩子脆脆的声音:“妈咪!”
“怎么了?”尔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在跟大人说话。
“妈咪帆帆头痛,知知阿姨说我发烧了。”帆帆除了刚才的那句“妈咪”比较清脆之外,其他的说话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让尔曼皱了眉心。
“怎么了?是发烧了吗?”尔曼的心提了起来,因为帆帆是早产儿,身体素质各方面都比同龄人要差一点。小的时候他经常会生病,让尔曼记忆犹新的一次,是她去费城的第一年,当时只有她截然一人,孩子几个月大,但是她又要去上课,如果缺一堂课,她之后去可能什么都听不懂了。
当时她只能够抱着发烧的帆帆去上课,坐在靠着窗户旁边的位置,她告诉当时甚至还不会说话的帆帆:“帆帆帮帮妈咪,不能够哭,帆帆哭了妈咪就不能上课了。”
尔曼只是随口说的话,但是几个月大的孩子仿佛能够跟自己的妈妈心灵感应一般,一个半小时的课程,孩子竟然睡了一个班小时,尔曼安心听完了一整堂的课。
此时帆帆的声音变得有些小委屈了:“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
尔曼的心都悬了起来,孩子的声音都变成这样了,肯定是发了高烧:“你让意知接听,我跟她说。我要明晚才回来。”
她不能说安慰小孩子的话,只能够用对大人的口气说着。
她听到那头孩子对意知喊道:“知知阿姨,妈咪让你听。”
没过一会,意知便是接听了:“喂,尔曼,今天下午我去幼儿园接帆帆的时候发现他发烧了。我想着晚上还是去一趟医院吧,要是发烧又影响了孩子的视力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之前在帆帆十几个月大的时候,一次高烧差点让孩子的眼睛失明,因为原孩子的眼睛就有问题,发烧的抵抗力差了之后,眼睛就更加承受不住了。
尔曼颔首:“恩,你先开车带他去医院,我明晚就回来了。让他不要怕。”
意知颔首:“好。”
尔曼收线,脸色显得很难看,其实她真的特别害怕帆帆会出什么事情,毕竟孩子的体质真的很差。
“谁生病了?”身边的男人忽然问了一声,将尔曼的思绪拉了回来,也让她的神经瞬间紧绷了一下。她连忙过了一遍自己刚才想的话,确定自己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孩子的字眼之后才冷漠开口。
“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几岁了?生病了还需要你这么着急担心?”靳北城的观察力过于敏锐,凡事都能够捕捉到一点异样。
尔曼微微皱了一下眉心,他忽然问她朋友几岁让她心底都紧张了一下,她刚才的口气还不对劲吗?
但是她还是故作镇定道:“我是有血有肉的人,我的朋友生病我当然会担心。”
她是在讽刺他。他当然也听得出来。
当初她每一次腿疾犯了的时候,靳北城都是对她置之不理的。根本不会理会更别说是担心了。
车子停靠在了尔曼入住的酒店门口,他将车子停在了酒店楼下,尔曼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一出去就看到了在门口也刚刚下车的霍以言。
霍以言这个时间点才刚刚工作完回来,此时霍以言根本没有看到她。
尔曼想着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进酒店比较好,否则霍以言要是见到了靳北城,或者说是靳北城看到了霍以言的话,两个人之间肯定又是免不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