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在边上看了半天戏,一直被黄承彦选择性无视的寇严看不下去了。老师是怎么回事?他想娶黄月英吗?这黄月英虽然有才,但蔡璐也不差,之前自己开玩笑说要把蔡璐塞给他的时候,他可是直接站起来走人的,怎么现在黄承彦推销女儿,他却沉默了呢?难道,他是放不下黄家的支持,正在权衡利弊吗?
这么想着,她实在忍不住了:“呵呵,真是有趣呢!原来黄先生不辞辛劳,是想送我一个师娘啊!老师,您正好缺一个师娘的,不如就要了吧。人家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要是赔上了家族还被拒绝,黄先生可怎么办呀。”
黄承彦一张老脸直接就涨成了猪肝色,人要脸树要皮,为了黄月英,老爷子真是连面皮都豁出去了。众人听寇严这么一说,原本觉得这是件好事的,现在都用惋惜的目光看着徐庶。这门亲事,他就算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太守大人说得对啊,黄承彦这次是不惜一切代价,用人情压迫徐庶一定要娶他的女儿了。
当事人徐庶更加尴尬,徒儿说得对,这件事真是把我逼上了绝路,如果我不答应,黄承彦肯定怒发冲冠了。这可是在太守府里,事情弄得太僵就不好了。
左思右想,几乎要再度落荒而逃的徐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此事事关重大,我要禀明母亲之后,由母亲做决定,我做不了主。”
黄承彦愣了,一时语塞,是啊,结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太心急了,怎么忘了徐庶还有老母在堂,而且他还是大孝子,为了母亲,连老板都敢炒了。
“哈哈,是老夫太心急了。没有关系,长沙的湖光山色十分秀美,老夫正想在此地盘桓数日,这样吧,老夫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老夫等你的回答。”黄承彦表面上哈哈大笑,心其实已经灰了一大半,看来,这次推销又要失败了。对方顾念自己的面子,才没有直接拒绝。
“好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三日后,只要老夫人点头,我就有师娘了。老师请放心,黄先生以家族做嫁妆嫁女儿,徒儿便以五郡做聘礼,助老师迎娶黄小姐。哈哈,喜事将近,当摆酒庆贺。不如就今晚吧,我在太守府设宴,欢迎黄先生和蒋师兄来访。”寇严假装看不见徐庶早已不太活络的脸色,自作主张地与黄承彦套起了近乎。
黄承彦笑了,到底只是小姑娘,不懂察言观色,不过,这样正好,有她这么积极倒是省了我的一番功夫:“哈哈,既然这样,那么老夫就不客气了。小女与令师的婚事,请太守大人全力玉成。”
他故意尊称了一声:“太守大人”,其实就是哄哄小孩子,这女娃是真心为她的老师高兴,一心一意想要帮老师壮声势。他刚才说要以整个家族为陪嫁,这丫头怕她老师吃亏,立刻说要用五郡做聘礼。
这一方面坐实了所谓长沙太守,不过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幼童。另一方面也坐实了整个长沙体系,包括后来进入版图的建昌,武陵,零陵,桂阳,实际场控全,都在徐庶手中。小姑娘只是徐庶用来隐藏自己的一个掩体罢了。
寇严闻言装出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抢在徐庶前面一口应允:“您放心,这个事情包在本太守身上。今晚的宴席,在场的诸位都要列席,好久没有遇见这么值得庆贺的事儿了哈哈。”
听到这儿,徐庶的脸色已经由红转青,他实在是没想到,弟子会这么积极,让他这么被动。他把母亲抬出来,是想以此为借口拒绝黄承彦,三天过后,他可以以母亲不允为由打消黄承彦的念头。可是,徒儿这么积极,一副要越俎代庖,把老师“嫁出去”的样子,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此时,他不禁想起她要把蔡璐塞给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兴奋,也是这么自说自话。该死的,你忘了事后给我道歉这一茬了?我不是说过,我的私事不要你瞎起劲的吗?这才几天功夫,怎么你就忘了呢?
徐庶的脸色越来越差,几乎又要上演甩袖子走人的一幕。寇严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心说差不多了,再演下去老师要内伤了。再与蒋琬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起身送客了:“黄先生,蒋师兄,二位贵客登门,我理应尽地主之谊,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二位的住处,请二位务必赏光。”
“哈哈,好说好说,小太守想得真周到,你放心,老夫不会和你客气的。”黄承彦大大咧咧地说。“呵呵,如此甚好,老师也会高兴的。”寇严依旧装作一派天真的模样。
送走黄承彦和蒋琬之后,寇严第一次无视了老师的表情,直接往书房走去。徐庶当然不会放过她:“妍儿,你忘了为师和你说过,为师的私事,不需你费神的么?你怎么可以……”“老师生气了?徒儿以为,您方才的沉默是默许了这门亲事呢!难道不是么?”寇严强忍笑意装小白。
“当然不是!为师什么时候默许了?是你自作主张!为师从来都没打算娶黄小姐,为师根本没打算娶任何人!”顾不得此时还没到书房,徐庶几乎要被寇严的逻辑逼疯了。
“哦,是这样啊!我误会了,怎么办?”终于听到老师的心里话,她只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过,只是这一句还不够,她想要听见更多。“你想要蒋琬留下来,出任长沙的主簿,是不是?”徐庶并不正面回答寇严的问题。
两人此时才踏进寇严的书房,书房的角落里,蔡璐跪坐在那儿。“是的,不过以黄先生的脾气,除非您娶了黄月英,否则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蒋师兄留下的吧。”看见蔡璐,寇严只当她是空气。徐庶却尴尬了一下,收住了话头:“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属下告辞。”
“嗯,老师慢走,晚上的宴会您别太担心,弟子心里有数。”寇严怎么会不懂徐庶的心思,忍不住还是想宽慰他。可是徐庶却没把她的宽慰放在心上,匆匆施礼之后离去。
徐庶一走,寇严板起脸,对边上的蔡璐说:“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