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梁平已经来到关了灯的窗户前,窗帘拉着,仿佛听见里边有呻吟声。
&ldo;筱家先生,开门哪!&rdo;,江崎一遍又一遍地叫着。
里边好像有人在挣扎,还听见有人压低声音哆哆嗦嗦地说:&ldo;别出声!&rdo;梁平来到江崎跟前小声说:&ldo;里边有可疑人,说不定这家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rdo;
&ldo;是贺谷吗?&rdo;
&ldo;不敢肯定。&rdo;
&ldo;我去叫援兵吧。&rdo;
&ldo;不知道班长他们还在不在你说的那家拉面店附近,他们离咱们最近。&rdo;
&ldo;我跟本部联系一下就去找他们,用不了五分钟,你在这儿盯着。&rdo;
梁平送走江崎,又回到窗前藏起来。只听里边有人说:&ldo;走了吧?&rdo;接着听见有人来到门前,大概是通过窥视孔往外看。不久屋里灯亮了,窗帘呈现出橘黄色。
&ldo;这孩子我带走,车钥匙呢?&rdo;像是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在里边说。梁平把手伸进腋下,握住了枪把。里边的人又说话了:&ldo;好了,现在就给你把绳子解了,别再出声,不然还叫你挨疼!&rdo;接着是含糊不清的求饶似的呻吟声。&ldo;真啰嗦!再哭,宰了你!&rdo;,砰的一拳,不知道打在谁身上。
梁平看了看身后,没有援兵要来的迹象。他抬手擦了擦额上夹杂着雨水的汗水,弯着腰轻手轻脚地绕到了后门。他左手戴上手套,右手拔出手枪,打开了保险。
后门是木制的,梁平用戴着手套的左手轻轻地拧了一下把手,门是反锁着的。梁平掏出一张电话卡,从门缝插进去,从下向上一划,没出多大声就把门打开了。从后门进去是厨房,厨房里没有人,梁平把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了耳朵上。从正屋传来孩子的哭声。
&ldo;不许哭!&rdo;还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孩子不敢哭出声,变成了抽抽搭搭地哭。梁平脱掉鞋,用练柔道时练就的轻功,向正屋靠近。&ldo;快穿衣服!&rdo;那人说话的声音大起来。打人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梁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这是一条通向正门的走廊,沿着走廊并排着三个居室,居室都是磨砂玻璃的推拉门。挨着厨房的居室和挨着正门的居室都处于黑暗中,只有中间的居室开着灯,推拉门也开着一条缝。
&ldo;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rdo;那人生气了,接着是孩子哭泣和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梁平弯着腰走进走廊,靠近开着灯的居室,打算观察一下屋里的情况,由于门缝太小,看不见。
&ldo;把小鸡儿给你铰了!&rdo;又是那人的声音。听得出孩子是在拼命忍着不哭出声来,同时还可以听见好像被堵着或被胶带粘着嘴似的含混的告饶声。&ldo;行啦行啦,这回把你们全家都带走,反正已经杀了一个了!&rdo;那人自暴自弃地说。
等援兵已经来不及了,梁平屏住呼吸,拉开门闯了进去。20平米的日式起居室,打翻的饭菜到处都是,倒在地上的40岁左右的妇女被反剪双手,嘴里堵着毛巾。她的旁边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也被绑着双手堵着嘴,面颊好像被刺伤了,脸上胸前都是血。
梁平的视线和枪口迅速移向房间后部。一个七岁左右光着屁股的男孩儿,满脸是泪地站在那儿,虽然看着梁平这边,目光却没有跟梁平碰在一起。男孩儿的脚下放着一个台灯,暗淡的灯光里,可以看见那个年轻的罪犯。罪犯左手正在揪着男孩儿的头发,看见梁平闯进来,瞪大眼睛愣住了。跟驾驶执照上的照片一样,没错儿,贺谷雪生!
&ldo;不许动!&rdo;梁平把枪口对准了贺谷。
贺谷吓得呆若木鸡,右手握着的匕首下意识地横在男孩儿的胸前。
梁平大声喊道:&ldo;警察!举起手来!把孩子放开!&rdo;‐‐贺谷没反应过来,一动没动‐‐&ldo;举起手来!&rdo;梁平再次命令道。
贺谷看了看自己的匕首,用连他自己都会感到吃惊的口气说:&ldo;怎么着?练练?&rdo;
梁平不动声色地把枪口对准了贺谷的额头。
贺谷一下子崩溃了:&ldo;慢着,慢着,别开枪!&rdo;但是,并没有放下匕首的意思。
&ldo;把刀扔过来!&rdo;
&ldo;等着,这就给您扔过去。&rdo;贺谷边说边计算着梁平与自己之间、自己与孩子之间的距离。梁平毫不犹豫地扳下了手枪的机头。
&ldo;好的好的,千万别开枪!&rdo;贺谷无可奈何地扔掉匕首。
梁平用手枪指着他:&ldo;到这边来!,慢着点儿!&rdo;贺谷两手放在脑后,跨过中年夫妇过来了。
&ldo;在墙角那儿跪下!&rdo;梁平向窗户那边的墙角摆了摆头。贺谷按照梁平的指示在墙角跪下以后,梁平绕过中年夫妇来到男孩儿面前关切地问了句:&ldo;受伤了吗?&rdo;一下子喉咙硬咽,说不出话来。
男孩儿的嘴唇被撕裂,渗出血来,毫无生气的眼睛周围和面颊被打得青紫,肛门被撕裂,屁股和大腿上都有血。
梁平收起手枪,脱下上衣给孩子裹上,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孩子默默地接受了梁平的抚慰。梁平让他坐好,掏出手绢为他擦拭嘴唇上的血,孩子疼得直哆嗦。
&ldo;别怕,不要紧的。&rdo;梁平喃喃低语着。然后来到中年夫妇身边,为他们松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