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巫盛这般,桑桑就知道现在无论她是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了,可越这样,她越知道了她这次病的到底有多严重。
桑桑本就病的极严重,单就说了这么会儿话,已然费尽了她的力气,只好让宝珠扶她躺下。
可刚躺下没多久,桑桑就觉得眼皮沉重,她很想睡过去,可她知道自己怕是没多少时间了,她得清醒地活着。
看出来桑桑是在强撑着,宝珠拧了湿帕子过来给桑桑擦脸擦手,桑桑身上的高热怎么也退不下去,这三天里她和巫月不知道喂了桑桑多少巫祁开的药了,可那些药进到肚子里,竟似半点作用都没有似的。
宝珠强忍着眼泪,她想再这么下去,怕是单只发热,桑桑就挺不过去了。
在桑桑觉得她要睡过去的时候,巫顺终于到了,他身上的衣袍还沾了泥土和草屑,发髻也有些乱,显然是刚从深山里回来。
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行礼,巫顺直接过去给桑桑搭脉,巫顺的神情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良久,又换了个手,巫顺才放下手来。
同时,他嘴中还喃喃道:&ldo;不可能啊,怎会如此?&rdo;
巫盛犹如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一样问巫顺:&ldo;怎么样,你能瞧好吗?&rdo;可以说巫顺是巫族里医术最高的巫医了,也几乎是全天下医术最高的大夫,若是巫顺也说不行,那怕是当真不成了。
巫顺心中沉沉叹息一下,然后看了一下桑桑,他到底顾忌着要不要在病人面前说这个。
桑桑已然没有力气再张口说话了,她只是看着巫盛。
巫盛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女儿是个要强的,也是最不肯糊涂的,他沉沉地点了个头:&ldo;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rdo;
巫盛摇了摇头:&ldo;圣女是从前胎里带的毒又发了,这次的病症来的太急,若是我施以金针,可保圣女七日无虞。&rdo;
一片静默。
也是奇怪,到这个时候了,桑桑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原来只剩七天了啊,她这最后的时间里难道都要睡过去吗?
撑到了极险,心口的疼痛让桑桑承受不住,她再一次昏睡过去。
&ldo;桑桑!&rdo;巫盛目眦欲裂道。
巫祁心中悲恸,还是过来劝巫盛:&ldo;族长,您别急,这毒症犯的时候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心口疼,圣女这是受不住晕过去了,我父亲的医术您是信得过的,他说能保圣女七日无虞,那圣女这七天里是不会出事的。&rdo;
巫祁握紧了手,至于这七天里,他会继续寻找救桑桑的法子,他绝不会放弃的。
巫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巫顺的话几乎是给桑桑判了死刑,桑桑好不容易才寻回来,她早些年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这样年轻就……
这是巫玉拼了命才保住的孩子,也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老天真要待他如此不公吗?
浑浊的泪滴在床榻上,许久,巫盛才又恢复到从前杀伐决断的巫族族长的样子。
巫盛疑惑问道:&ldo;三年前桑桑胎里带的毒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怎么会忽然就犯了,分明前些日子她还好好的,而且这次怎么来的这样急?&rdo;
巫盛的问题也是巫顺和巫祁所不解的,故而巫盛方才才喃喃道不应该啊。
巫祁看了一眼巫顺,然后回答巫盛,他的眉头皱起来:&ldo;三年前,圣女的病确实是治好了的,体内最多有些余毒,可那些微余毒并没有什么大碍。&rdo;
&ldo;按说是不会复发的,可眼下这般情况,又是确实复发了的,这其中的原因确说不明白了,&rdo;巫祁说。
巫顺点点头:&ldo;巫祁所说的也是我想的,&rdo;他苍老的面容上很是不解:&ldo;按说是绝不可能复发的,确实不该啊。&rdo;
或许是那潜藏在体内的余毒太过厉害,三年后又重爆发,或许是圣女身子太弱,又引了毒发,这其中的原因太多了,任是神人也猜不透。
&ldo;既然三年前都能解了这毒,怎么而今却不成了?&rdo;巫盛又问道。
巫顺摇摇头:&ldo;现在圣女体内的毒又发生了变化,不同于三年前的毒了。&rdo;
他说着看向巫盛:&ldo;族长您是知道的,前任圣女就是中了这毒才没的,这毒是混合了不知多少草药的,时间久了一样样试过去,自是能找到解药,可现在圣女体内的毒又变化了,同先前还不一样……&rdo;
换言之,七天里寻到解药是不可能的,巫盛的面色越发苍白:&ldo;这七日里就劳烦二位了。&rdo;
纵然,这是几乎没有任何希望的。
于是剩下的几天里,巫顺和巫祁翻阅了无数医书,又尝试了不知多少方子,可却半点没有见效,所有的办法都要用尽了。
大家的面色也越来越不好,这几乎是宣判死刑了。
这些天桑桑有大半时间都是睡着的,宝珠和巫月在桑桑的床榻前几乎是哭成了泪人。
巫盛的心也越发沉了下去,可还要管整座府邸:&ldo;你们俩不眠不休地守了好几日了,去睡会儿吧。&rdo;
宝珠和巫月自是不干,巫盛道:&ldo;左右桑桑现在睡着,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等她醒来的时候你俩再过来,若是累坏了身子反倒照顾不好桑桑。&rdo;
巫盛都这样说了,宝珠和桑桑自是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