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也不过一瞬间,巫瑶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她纤细的眉尖微蹙,轻咬嘴唇,似是十分难受地道:&ldo;老夫人,方才是巫瑶失态了,老夫人可没有惊到吧。&rdo;
巫瑶做出这般情态,又兼之她面色苍白,范老夫人还以为巫瑶身体忽然不适,担忧地道:&ldo;莫不是哪里不舒服?&rdo;
巫瑶用帕子裹住右手的指腹:&ldo;方才从茶壶里新倒了些茶水,可巫瑶没想到那茶水这么烫,一时间没拿稳,就这样把茶碗给摔碎了。&rdo;
&ldo;快拿烫伤膏来,&rdo;范老夫人道。
话毕,不用吩咐,那些小丫鬟就把碎了一地的瓷片收拾起来,又将湿了的万字福寿纹的地毯给换了,很快,屋子就恢复了原样,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烫伤膏也取来了,老嬷嬷要给巫瑶抹药,巫瑶轻轻摇了摇头:&ldo;原也不是什么打紧的,只不过那一下子被烫到了而已,我立时就将茶碗给扔出去了,只是指腹有些泛红,并没什么大碍,估计今日也便好了。&rdo;
见巫瑶这样坚持,老嬷嬷自然退下,巫瑶从白瓷瓶里取出些药膏涂在指腹上,清清凉凉的感觉,只有她自己瞧见那上面连半丝红痕都没有。
收拾停当后,范老夫人才想起巫瑶那句话,她不能去见圣女,这是为什么?
范老夫人的手腕上常年戴着佛珠,她提起刚刚巫瑶的话:&ldo;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圣女有什么忌讳不成?&rdo;
范老夫人自然想不到圣女是桑桑,也猜不到巫瑶的心思,她只以为圣女是不是有什么忌讳,到底巫瑶和圣女都是巫族,前头也见过几面,自然也知道更多关于圣女的事。
巫瑶坐在椅子上,微垂着头,她抹了药的右手轻轻搭在椅背上,整个人看上去优雅又惹人怜惜。
&ldo;老夫人,倒不是说圣女有什么忌讳,只是我想着圣女人贵事忙,前些时候我去拜见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我是怕您去的时候圣女正忙,倒累的您白走一趟,&rdo;巫瑶轻声道。
巫瑶没想到范老夫人会突然提起要见圣女的事,她先前以为桑桑来大齐的这段时间内只要有心避一避,定然不会叫范老夫人见到桑桑的,可她没料到范老夫人会自己提起要见圣女的事。
范老夫人年纪大了,年轻时候丧夫又丧子,身子就有些不好,后来又出了桑桑这事,累的陆珩不管不顾,范老夫人当时又生气又心疼,以至于半个多月没起来床,后来好不容易将养好,身子倒是越发虚弱了。
打那以后,范老夫人自然长时间在家休养,顶多就是每隔一个月去一次寺庙进香,其余时候等闲都不出门,更何况她现在是摄政王的祖母,几乎可以说是大齐头一个的老封君了,那些宴会她更是不必去。
圣女又几乎只在宫中,等闲不露面,再者说了,圣女只是出使齐国,没多久就会回巫族,这样一来,范老夫人几乎见不到圣女,可只除了眼下这种情况,范老夫人自己动了心思要去见圣女。
巫瑶一时心乱如麻,她知道范老夫人一贯的性子,若是叫范老夫人知道圣女是桑桑,说不定会转而叫陆珩求娶桑桑,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范老夫人捻了捻佛珠,巫瑶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圣女这样的身份是不得闲的,宫内宫外,还有巫族之事,只怕是忙得很,她若是贸贸然求见,说不定真会落个空。
&ldo;你说的有理,只是圣女再忙也有休息的时候,&rdo;范老夫人说道,她有这个自信,现在她是摄政王的祖母,就算是圣女也要卖她面子。
巫瑶心中咯噔一声,听着这意思就算这次不成,也会有下次的,范老夫人若是打定了主意,那她也不能一次又一次的阻拦,她该怎么办。
她左手垂在身侧,指尖掐进掌心,能拖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到那时自会有旁的法子,巫瑶渐渐冷静下来。
范老夫人又想起一件事:&ldo;早前有几家老夫人都递了信儿过来,说眼下这会儿皇上已经好了一些了,后宫太妃们也得了闲儿了,过几天是个好日子,正适合去宫内请安。&rdo;
巫瑶顺着就道:&ldo;我陪着老夫人一同去,路上也好说话解闷。&rdo;
范老夫人含笑点头,巫瑶的性子她是最喜欢的。
圣女毕竟从未见过,还是前不久才寻回来的,也不知道性情如何,可巫瑶却是她眼见着看了两年多的,人品、相貌、性情无一不好。
若能叫珩哥儿娶了圣女自然是最好,可若是没有,倒也无事,巫瑶也是不错的,只是略输一截儿而已。
皇宫,寝殿内。
桑桑坐在床榻外缘,低头看着床榻上还在睡着的齐昊。
巫祁医术高明,可齐昊年幼,这病又来的凶险,故而这几天过去齐昊只是将病稳住了,还没到能下地走路的程度。
一旁伺候的贴身宫女恭敬地道:&ldo;圣女,皇上睡了有一会儿了,估摸着再过一刻钟也就醒了。&rdo;
桑桑见这宫女现在很是稳重,不似那天那么慌张,不过倒也是,现在齐昊的病势稳住了,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就算受些惩罚,也不会危及生命了。
屋内浓浓一股药味儿,闻着就觉得很苦的样子。
床上齐昊小小的脸依旧面色苍白,他本就瘦弱,这下更是明显了,眼眶几乎都凹了下去,整个人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在这明黄色的宫室里,像是时刻都会失了声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