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ju眼中的许璞端坐在书桌后,青衣广袖,只在领口用银线绣了几片竹叶,淡雅如竹,温文如玉,如同她的人一样。
敏之真是选对人了。除了她自己外,寒光果然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
&ldo;不论这场战争最后结果如何,定芳将来怕是会一直留在西北。她母亲留下的位置她必须坐下去。敏之受封嫡亲王,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做了山长再做皇帝也许行得通,然而却没有做了做了皇帝的再来做山长的道理。&rdo;沈ju声音有些嘲弄的味道,&ldo;花山书院院律第一条是什么?接连出两个帝王也就罢了,但之后若再有拖泥带水,只怕花山书院将来超然的地位就难保了。唯一可能会回来的,大概只有游川‐‐只是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rdo;
&ldo;她们都走了,所以,你也要走了?&rdo;许璞此刻反而笑一声,然而虽是笑的表情,倒不如说是在冷哼。
沈ju收敛了笑,认真地看了许璞一会:&ldo;我原以为我们六个中,最重姐妹情的是游川。她那种单纯又固执的性格,一旦认同了就会全心全意、一往无前地去维护。以前我们六人中一出现不对盘的时候,总是她小心翼翼的面面俱到‐‐不过,现在看来,我倒觉得,寒光,你才是最痴的那个。&rdo;
许璞嗤笑一声,仿佛对这句话不以为然。
沈ju也不逼她,转开话题:&ldo;这次回去,家族是要宣布家主继承人。你知道,这种事情本来不大可能轮得到我的。沈家这一代,庶出的不算,我上面有一个嫡长姐,五个堂姐,下面还有六个堂妹。极出彩的就有三四个,其他的也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这几年我一直都在书院逍遥自在,也没在家族里任职‐‐&rdo;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忽而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点涩。
以许璞的聪明,即便自己的不点,也能够透彻其中的深意。
果然许璞开口道:&ldo;是在敏之受封嫡亲王之后的事吧。&rdo;
沈ju微微侧头点了一下,心不在焉地承认。
许璞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ju苦恼的样子,心里反生出一丝快意,这大概就是幸灾乐祸的心情吧。
&ldo;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吧。将来的日子,我也不比你逍遥快活。&rdo;沈ju素来善于察言观色,加之她对许璞又熟悉,只要她眼神稍变,便知道她心情的变化。
许璞起身,对着窗外的桂枝:&ldo;谁又是能够真的一切由心呢?定芳、游川难道是真的不想回来,陆颖难道是真心想去西北?&rdo;
沈ju低下头,摸着扇面:&ldo;不知道文逸还能够在花山待多久?&rdo;
两人双双沉默了一下,最后许璞说了一句:&ldo;你什么时候走?我们去送你。&rdo;
陆颖披着外衫,望着城楼上发昏的天空,空气中浓浓得都是血腥味道。连日的厮杀呐喊,仿佛融化在了空气中,吵得她已经连续几日只睡上一两个时辰就心口一阵慌乱醒来。
帐外的街道空空的,几乎没有什么士兵。
雷州的士兵们现在基本都集中在城楼上,吃饭睡觉都在哪里。陆颖上次趁王六去给自己熬药,过去看了一眼。士兵们在城墙上来回的巡逻,轮休的就就近找一个墙角或者稻糙堆,闭眼打个盹,脸上满是灰尘和疲惫,麻木。
她真的是很无能。
今天已经是齐军攻打雷州已经第十一天了。
主力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斥候也出不去,不知道丽江那边情况如何,想来也不是很妙。
&ldo;山长,你怎么出来了?&rdo;王六拿来了水,&ldo;快进去,外面露水太凉了。&rdo;
陆颖轻轻一笑,难得听劝的回了帐篷。
王六看着陆颖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淡淡的青,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进去给她倒了杯水。
&ldo;侯盈她们应该快回了。&rdo;王六拼命从脑子里搜索着用词:&ldo;山长,你也不用太担心。&rdo;
陆颖虽然不管事,可是并非意味着她对发生什么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