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黄蓉蒙着被子,压着声音对他说:“你这是要干什么?怎么提前不跟我打个招呼?你疯了你?”
郭靖把嘴里刷牙的沫子吐了出来:“真疯了帐篷现在就扎在你们家里啦。我特别理智,除了这样没别的法子,先下手为强,不这么干不行了。”
“问题是你这么一弄,就被动了,没余地了。”
“我就没想着有余地。”
“好,依着你,没余地,不跳楼改堵门,分分钟守着我不离身,然后呢?你现在不要余地站在悬崖边上,接下来呢?你怎么办?”
郭靖刷好牙,把牙刷涮干净:“都想好了。今天夜里只要没有让蚊子咬死,明天早晨等你姐一下楼,我就在屁股后头跟着,从家跟到医院,从门诊跟到病房,拿刀砍我也不走,她想打人我就递板子,她想骂人我洗干净耳朵等着,一直跟到她原谅我。我知道她不会轻易原谅,可这么多年了,老上级老下属,我腆着这张脸在她跟前多晃悠几天,再恶心老人家也有吐完的时候,等看习惯了,她的气也就慢慢消了。”
“还说你不是无赖。这不是土匪是什么。当初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连门都出不去了?”黄蓉白了他一眼。
“强人所难的事咱能干吗,你比如昨天晚上,是不是,哎昨天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黄蓉被他问得一愣。
郭靖挠挠头:“那什么,我不是喝多了吗,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我就是想确定一下,昨天晚上,咱俩就只是都睡着了吗?”
“你还想怎么样?”
郭靖咧嘴一笑:“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怕自己的耳光白挨了?”黄蓉揶揄道。
“一个耳光算什么。主要是负责任。我这人别的不行,该负的责任绝对不逃避。我就是想确认了这事,好担着以后当爸爸的担子。”
黄蓉的眼睛都瞪大了:“爸爸?你想什么呢?你没事吧郭靖?”
“你看你,你还是学医的,还是临床大夫还副主任呢,咱们都是医学工作者,优生优育,受孕分娩,临产宫缩这些事情我们不应该忌讳呀。你和黄主任生活这么多年,不该不知道妊娠的万一性是吧,万一要真有了咱还得到科里提前建档嘛不是。”
正说着,黄蓉忽然不说话了,郭靖见她没了动静,慌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想吐了?没这么快吧。我跟你说要是停经超过十天,还有乏力嗜睡,食欲不振你可要当心了……”
不对劲!郭靖看见视频里的黄蓉突然把被子掀开,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随后画面一黑,接着就听到了黄蓉光脚跳下床去和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黄蓉又咚咚咚地跑回来,着急地连声音都变了:“快快快,我姐夫下楼了,还带着刀!”
郭靖倏地一愣,一脸紧张。
一把菜刀,临空而立,呼地剁了下来。咣,一劈两半,切开了一颗西瓜。
吴汉唐坐在一把小马扎上,他切好瓜块,把菜刀放下,然后递给郭靖一瓶啤酒,自己也拿了一瓶,把酒倒进酒杯里,与他对饮。
郭靖小心翼翼地举起杯抿了一口。
吴汉唐见他喝了一口,说:“昨天的酒要是没醒你就少喝点,喝酒这事和谈恋爱一样,分对象,看心情。我懂。”
郭靖赶紧喝光了。
吴汉唐的情绪很平静:“黄蓉的姐姐已经睡了,下来找你是我自己的意思。算不上兴师问罪,你到了家门口,毕竟是客人,我来看看你。凡事呢都有度,别太过了。这件事情我能理解,但是不妥。至于以后怎么样,再说。”
郭靖一躬到地:“您深明大义,我向您郑重道歉。昨天我真是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等会儿喝完了我就回家。”
吴汉唐点点头,给他添酒:“按说这个点,肝脏和胃也得休息,不该喝酒,不过人生难得几回醉,喝点吧。”
“黄蓉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姐姐,我们也不打算要孩子,所以一直把她当女儿看,这个你也知道。”无论喜怒哀乐,吴汉唐都是一副沉稳的气场。
“明白,完全明白。”郭靖使劲点头。
“我呢,和她姐姐想法不太一样,我觉得嫁人是自己的事情,嫁的对象只要品德没有问题,那就和签术前同意书一样,这个手术你要愿意做,风险你自己承担。如果觉得还没准备好,那就再等等。她姐姐当了一辈子的主刀大夫,认真、细心、负责惯了,总想着给病人家属详细到家的建议,有时候难免反客为主。其实主意还是得自己拿。当然我顶多算是第一助手,说话也没人听。”
“我听我听,我就爱听您说话。”郭靖认真听着。
“从你上大学到毕业,再到两进医院,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从感情上咱们也不算外人,今天不说两家话,你能这么执着地喜欢黄蓉,也不容易,我自己也很感动。你要是真的有这份心……”
郭靖把酒杯都端起来了,听到这儿动也不敢动,候旨。
吴汉唐摆摆手:“缓一缓。用点温和的方法,不要这么硬碰硬。她姐姐脾气不好,现在说什么肯定都不行。”
“明白。完全明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有空我就道歉,时间就像一块抹布,多硬的桌子都能抹平。”
吴汉唐看看他:“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一点,黄蓉的性子只能比她姐姐还轴,如果她下了决心,谁都没法改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