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从那边挂了电话后,格拉夫还一直握着话筒,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将军的不高兴。因为生产零式战斗机是上头强烈要求这位游手好闲的高官去负的责任。碍于元首的指示,将军才表现出很热情、很感兴趣的样子推进这个计划,其实他对日本产战斗机是毫无兴趣。比起战斗机来说,他是俯冲战斗机的偏执支持者。
之后打了几次电话给空军部的职员下了各种指令。
再次看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四十了。从罗马起飞的日本海军战斗机现在已经越过了波西米亚森林,或者是已经经过厄尔土山脉了吧。已经事先和这架飞机航线周围的飞行队和防空部队打好了招呼,这样就不会因为有些战斗机飞行员判断错误而被迫陷于炮弹的袭击中。
格拉夫倚着窗户抬头望着天空。头顶上一望无际的天空,清澈明朗,高空中如丝绸般的云层清晰可见,真是个上好的天气啊。是迎接勇敢的战斗机飞行员无可挑剔的风和日丽。
眺望天空,一件一件关于自己飞在天空中的往事像过电影般浮现在他脑海里。第一次开着滑翔机的萨克森天空,带着航空使节团员勋章偷偷学习战斗机驾驶技术的苏维埃联邦里派克的空中,作为空军将校没日没夜进行训练的布鲁斯威克的天空,还有作为秃鹰军团战斗机飞行员随心随欲飞行的西班牙上空,甚至还有让人痛恨的法国上空。
在各种各样的天空有着各种各样的回忆,既有向着天空飞翔的那份纯粹感动,又有自在驾驭飞机的那份喜悦;既有为德意志空军复兴充满热忱使命感的时候,又有为冷酷空战心痛的时候;既有培养友情的天空,又有心中记挂恋人一颦一笑飞翔的天空。在记忆中的最深处,除了恐惧什么都没有了。记忆停留在今年五月敦刻尔克的空中。
格拉夫觉得自己两个手腕隐隐作痛。从那次之后自己再也没有返回到天空了,自己的军人生涯从此只是在柏林空军部的办公室里度过。每天只是收集着飞行情报,只是强忍着对别人的羡慕。虽然是穿着空军少佐的军服,虽然胸口别上了骑士十字章的勋章,虽然伤口已经完全好了,一点都不妨碍飞行了,但是留下了可以称之为纪念的被烧伤的丑陋脸庞。可是战斗机不是靠脸来驾驭的,自己已经随时能够返回到实战部队了。
格拉夫离开窗口整理书籍。突然想起,到柏林西郊哈费尔湖西岸甘图机场,开车需要二十分钟。到该出发的时候了。
现在飞机库存有一架梅塞施密特式bf109。随着装备的更新换代,这架飞机已从前线流转到这里作为士官学校的教材使用了。虽然是老式的c型号,但是肯定是梅塞施密特式飞机。格拉夫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拿着帽子和外套出去了。十一点整到达机场。入口处正面并排竖立着德意志国旗和日本国旗。这种程度的布置没有问题吧,是为了迎接这位千里迢迢赶过来的飞行士兵,再加上香槟和礼炮也不赖。
停下车,格拉夫径直走向飞机库。相中的飞机停在飞机场。鹳式联络机和三辆容克飞机并排的中间,能够看见一架彪悍的bf109。
注意到少校的修理兵行了个军礼,其中有他认识的士官。应该是克劳琛伍长。
格拉夫问伍长:&ldo;那架梅塞施密特式现在能飞吗?&rdo;
&ldo;随时可以。&rdo;伍长回答,&ldo;已经加了燃料,只是武装装备已被卸下来了。&rdo;
&ldo;没关系。能给我找一件飞行衣吗?向谁借一下。&rdo;
克劳琛瞪大了眼睛。
&ldo;少佐这是要飞行吗?&rdo;
&ldo;不行吗?到今年的五月为止,我还是个飞行员呢。你不知道吗?&rdo;
&ldo;但是,您这是要去哪儿啊?&rdo;
&ldo;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从日本来的联络机要到飞机场了。我打算从空中迎接。&rdo;
格拉夫进入管制室得到了飞行的许可。应该说只是自己一相情愿地传达了要飞行的意思。这个时候骑士十字章和被火烧伤的脸起到了作用。
回到飞机上,克劳琛伍长递过夹克和飞行帽。格拉夫将飞行服披在身上,马上钻进梅塞施密特式飞机。
身体坐稳到座位上后,克劳琛站在机翼上,帮他穿上飞行员服。伍长问:&ldo;这个人重要到需要少佐亲自迎接吗?&rdo;
格拉夫一边穿上飞机服一边回答:&ldo;重要不重要不是问题。关键是我们的同胞回来了。&rdo;
伍长似乎难以理解的歪着头,跳下机翼。
格拉夫关掉挡风设置熟练地启动发动机。戴姆勒&iddot;本茨制的气筒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振动从座位开始,从脚踏板开始从操作杆开始传过来。螺旋桨开始转动,从后方卷起一阵剧烈的风。格拉夫像以前一样不做声地点检各种仪器,吸入压力计、燃压计、油压计、油温计、旋转机等。一边操作着混合燃料把手和节气门,一边确认发动机的状况,没有异常。操作各种装置,确认每一个的状况。他望了望地面,克劳琛伍长也在从外面看着他每一个动作,伍长点了点头。
格拉夫对着伍长示意了一下,发动车轮。
伍长离飞机很远,战斗机向着滑行跑道前进,进入滑行跑道后飞机转向,一直以来被压制的力量终于解放了。飞机猛然向前飞行。驾驶席的旁边,风的声音急剧变得又高又细。机体也发出几次大的、刺耳的声音。刺耳声音消失的时候,梅塞施密特式bf109c离开地面,猛地冲上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