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挽绿的回话,吴氏点头表示知道了,让人把阮娘带上来,然后转身看着装傻的女儿:“既然这事是你揽的,你就在一旁看着吧。”
沈眀嫣傻笑:“娘,我这不是没答应她嘛。”
“奴婢阮娘,拜见夫人。”阮娘规规矩矩的跪在吴氏面前。收起了刚刚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你求的事我知道了,可是我不能答应你。”吴氏倚坐在黄花梨木的雕花椅子上,轻描淡写的说道。
“奴婢愿为夫人做牛做马以报夫人大恩。请夫人不要送奴婢去威武将军府。”阮娘磕着头,向吴氏请求道。
“做牛做马的人多了,也不差你一个。既然是威武将军亲自点名来要,我们国公府又岂有不给之理。”吴氏不为所动,心中不屑。
“夫人请您可怜可怜奴婢吧。”阮娘苦求。“求夫人慈悲,奴婢来生结草衔环……”
正说着就被打断了,有人来禀,说国公爷回来了。阮娘一瞬间泪落如雨。看得沈眀嫣赞叹不已,真是神一般的眼泪啊。还难为她哭的如此唯美,娇娇弱弱的惹人怜惜。
“这是怎么了?”沈琳一回来就见到阮娘苦苦哀求的样子。
“国公爷您回来了。”阮娘一见沈琳,脸上做出喜极而泣的样子,含悲带笑的,眼中带泪,将落未落,真是楚楚可怜。
沈琳见了,难免有些怜惜。他知道妻子虽向来不喜他的姬妾,但也没有刁难,这种情况他还真没见过。“你先起来。”又问吴氏道:“这是怎么回事?”
“国公爷当我欺负你的美人不成?”吴氏柳眉一挑,淡淡的暼了沈琳一眼,凉凉的说道。
“我这不是问问嘛,”沈琳气弱,为了个名字都记不住的姬妾得罪妻子太划不来了。背着众人冲吴氏讨好地笑笑,赶紧走到吴氏身边坐下。
“爹爹。”沈眀嫣行礼问好。
“阿嫣也在呀。”沈琳正了正神色,端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在小孩子面前还是要维持一点父亲的颜面的。
“国公爷回来了,你有什么话自己跟国公爷说吧。”吴氏无视沈琳的讨好,但在外人面前也要给他留点面子,转头对着阮娘说道。
“国公爷奴婢不想离开国公府。”阮娘也不起身,跪着表白道,“阮娘不幸沦落风尘,是国公爷您把阮娘带回了国公府,救了阮娘脱离苦海。您就好像天神,从天而降,给了阮娘人生的希望。阮娘得以以蒲柳之姿侍奉国公爷,那时阮娘就发誓要好好侍奉国公爷。”说着情真意切地望着沈琳,眼中泪光盈盈:“阮娘不愿离开国公府,哪怕是不再见您,只要给阮娘一个栖身之地就好。望您看在阮娘一片真心的份上,不要将阮娘赶走。”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且说来。”沈琳听了阮娘的话,面上仍然不动声色。说实话,沈琳完全不记得有英雄救美这回事,也没想起来面前的女子是谁。沈琳虽历来风流,但都是逢场作戏,除了自己的妻子,还真没有那个女子入过他的眼。不过被一个美人这样倾诉恋慕,他的心里还是挺得意的,面上却故作平淡,老婆还在旁边看着呢。
“国公爷奴婢不愿到威武将军府去。奴婢宁愿在国公府端茶倒水,打扫庭院,做一个普通婢女,也不愿离开国公府。”说着却转向吴氏哭求道:“夫人,阮娘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婢,您就当奴婢是只小猫小狗,给个小角落让奴婢自生自灭,奴婢只求能留在国公府,万不敢奢求其他。”
沈眀嫣感叹,瞧这话说的,任谁一听,倒像是正室欺压小妾了。既表了情,诉说自己的可怜,又暗暗告状吴氏容不下她,她不过是无辜受伤的小女子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琳回身问吴氏,虽然妻子不喜欢计较这些姬妾,但也难保偶尔吃醋,他不确定妻子是不是真的不能容忍,才会把阮娘送人。威武将军府上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李厚出身草莽,生性残暴,姬妾稍有不适意,动辄打骂,甚至虐杀示众。偏偏其又喜好女色,姬妾颇多,每年都要补充十数人。自家也不过两百年基业,又被教导不可忘本,他自然不会轻视李厚出身,但他很是不耻威武将军的作为。如果不是必要的应酬,他绝不想与之为伍。阮娘要真去了威武将军府,真可说是前途未卜。
“这可是你自己做的好事。”吴氏丝毫不受影响,声音平平地说道。说着示意挽绿给沈琳说说原由。
“国公爷容禀。”挽绿碎步上前,躬身道。见沈琳点头,便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国公爷设宴,席上阮娘曾去献艺,今日威武将军府上来人,指名说了将军于宴上看上了阮娘,想请国公爷成全。夫人打理后院,认为此乃小事就没有问过国公爷。”说完仍低着头,等沈琳挥了挥手,方后退几步,立在了一旁。
“夫人,”沈琳有些讪讪,送妾这等小事他也的确不会过问,只是阮娘求到面前来,他难免要问上几句,更何况是送给李厚,他自然会有些怜惜。“不如回了将军府的人吧。”商量的语气。
“夫人开恩。”阮娘一听沈琳为她求了情,赶忙磕着头求道。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吴氏也不看沈琳,“若是为了她得罪将军府,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国公爷自去同威武将军说罢。”威武将军官居二品,虽无封爵,但官职可是在沈琳之上。其人以军功起家,朝中根基不深,但手握兵权,深得当今圣上信任。京中世家就算心中看他不起,也不好与之交恶。
“这,”沈琳语塞,的确,一个姬妾与威武将军府的关系比是太微不足道了些。
“求国公爷怜悯,”阮娘一看沈琳有些犹豫,含泪求道。“此去将军府阮娘可就没有活路了,国公爷您于心何忍。”
“我自己去说就自己去说,晋国公府还怕了他一个草莽不成。”沈琳有些赌气。沈琳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女色上头优柔寡断了些,他素来怜香惜玉,虽不曾真正上心,但他对姬妾们倒是极好。吴氏也是习惯了,反正沈琳被她牢牢抓在手心里,对这些风流韵事也就当成热闹看了。
“你以为人家草莽出身就真是傻的了?我看威武将军可清楚得很,凡是各府上送的他可从没虐待,不喜了就转送,那些死的可都是他自家买的。”吴氏轻轻松松的说道,也没搭理沈琳,自对阮娘说:“如此,将军府上你大可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