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刚才的小学生队伍后面。在寻找空位时,有人小声地叫了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总厅的伊坂刑警和目白署落合署长并列坐在那里。署长并没有穿制服,而是穿着黑色两件式丧服。这是和帐篷里的便衣警察以及摄影机相同的意图,因为推测绑架共犯或类似的人会在丧礼现场出现,所以才这么穿的吗?还是只是单纯地顾虑到警官如果出现在这里会太刺激到家属?我也不太清楚,但大概是前者吧!毕竟警察并不会有那种顾虑的。由于伊坂用手指指着自己隔壁的座位,于是我经过两人前的走道在第三个座位坐下。
&ldo;你打算做什么?&rdo;伊坂用严厉的语气问道。&ldo;来吊唁死者。&rdo;我回答。
伊坂皱起眉头。&ldo;这种事我知道……但你也要试着考虑家属的心情。&rdo;
&ldo;是的。但我的这只手曾经握住那个少女命运的一端,不能不来参拜。&rdo;
&ldo;……这也可以,不过希望你不要太引人注意。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参加丧礼仪式的理由吧!&rdo;
我点了点头。&ldo;也就是说昨晚那两个人‐‐结城和嘉村千秋,你们认为光是靠他们并无法抵达案件的核心吧!&rdo;
&ldo;不一定。&rdo;伊坂回答,但脸上却浮现出完全肯定我的表情。
&ldo;结城怎样了?&rdo;我问道。
伊坂和落合署长迅速地对看一眼,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掌考虑了一会儿。
&ldo;……还是一样。&rdo;伊坂经过很长的时间后才回答。
&ldo;嘉村千秋呢?&rdo;我问。
&ldo;更麻烦了。&rdo;伊坂回答说:&ldo;她的声音和勒索电话的声纹完全不相符。根据鉴别结果,虽然用耳朵听起来是同样的低沉声音,但嘉村千秋的声音很明显是女性的声音,那通电话却显示百分之八十以上是男子的声音。&rdo;
&ldo;和结城的声音相符吗?&rdo;
&ldo;不,完全不一样。关于那个打电话给阿久津和你的男子,阿久津的证词如同你昨晚所说的,他断言在电话里的男子的应对,绝不可能是耳朵听不见的人能办得到的。&rdo;
&ldo;有没有可能结城的耳朵多少还残留一点听力呢?&rdo;
&ldo;他本人说从一年前开始就感觉到耳朵的异常,接着症状持续恶化,五、六个月前就变成全聋的状态。现在医生正在帮他详细地检查。经过今天早上的诊察,医生先做了还是无法判断的开场白,之后才说可能是&lso;梅尼尔病&rso;【注79】或是&lso;突发性重听&rso;之类的病。据说由第三者严密判断耳朵听得见或是听不见是相当困难的。某些被认为还残有最低限度听力的患者,再加上过度紧张和疲劳等心理因素而变得完全听不见也是有可能的。结城的情况就像是随着他母亲的&lso;痴呆症&rso;而产生的恶化症状。医生说他是不会看错的。&rdo;
&ldo;你说出了锦织警部手枪的事情吗?&rdo;
&ldo;有。医生回答说如果是那样的话,可以更确定他是百分之百全聋。&rdo;伊坂叹了一口气。
&ldo;即使是那种搜查,本部也是一反常态地慎重不是吗?姑且先不论是否可能有其他共犯或主谋存在,比起这种亳无目标地在这里暗中监视,我认为现在应该要彻底追查那两人。&rdo;
&ldo;已经不是两个人了。&rdo;伊坂用苦涩的表情说。
&ldo;怎么回事?&rdo;
&ldo;嘉村千秋有在绑架和交付赎金时的完全不在场证明。&rdo;
&ldo;咦……&rdo;
&ldo;绑架案件发生的十八日星期三下午,她为了参加新工作化妆品推销研习营去了伊豆的下田。结束为期三天紧凑行程的研习营的隔天,也就是你在环七大道沿线的夜间餐馆间奔走时,她才搭乘巴士和同期的研习生们一起返回东京。证人多得数不清。&rdo;
&ldo;她打算怎么做?&rdo;
&ldo;她母亲嘉村千贺子雇用一个叫作不破、手腕很高超的刑警律师,今天一大早就过来和她谈话。以照顾婆婆结城绢子的名义……&rdo;伊坂那无法隐藏怒气的脸色,好像已经忘记说话的对象是谁一般说道:&ldo;结城绢子已在今天一大早就被转送到她家附近的专业老人医疗私立医院了。嘉村千秋应该会在我们返回署里时被释放。一旦释放,除非下次找到其他新的确证,否则我们是很难再以嫌犯的身分传唤她的。那个叫作不破的律师从一到场就一直在旁边插嘴说话,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侦讯谁了。&rdo;
伊坂盯着我的脸,我终于明白他抓着我饶舌地报告事情始末的理由了!他希望我去接触嘉村千秋。警察如果变得饶舌必定会有他的理由。
&ldo;结城没有不在场证明吗?&rdo;我问。
&ldo;他本人一直坚持&lso;陪伴生病的母亲&rso;这个说辞。不过你也知道他母亲房间外有锁的事情吧!他应该在什么时候都能离开房子的。丧礼一结束我们就会进行彻底追查,总不能让他一直说那个旅行箱是捡来的这种蠢话。这种绑架被害人的表姐夫,在西新宿垃圾场偶然捡到绑架犯丢弃的旅行箱的事,要是在人口一百人的山里或是海中孤岛的话姑且不论,但在这个都市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rdo;
流泄在会场里的小提琴音乐结束了,会场内被鸦雀无声的寂静包围着。会场几乎满座,在座位行列后也挤着普通的丧礼参加者。尽管空调运转着,人多导致的闷热和被雨沾湿的衣服散发的湿气,使会场内的空气沉闷地淤塞着。我一看手表,已经超过十点五分多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