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的&rdo;
听到她的回答,男生眸光黯淡,繁星陨落,&ldo;这样啊&rdo;
&ldo;不是这样的,&rdo;女生忽地抬高音量,血液全部涌到脸上,彤红一片,大脑迷糊不清,耳朵嗡嗡作响,她咬咬嘴里的肉,&ldo;对他们来说是大冒险,但是对我而言是真心话,&rdo;她的眼睛泛起一层水雾,瞳孔倒映男生的脸,&ldo;我是真心喜欢师兄的。&rdo;
男生常年面瘫的脸开始有了变化,他扬起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似春雪初融,花开漫山。
&ldo;以后就不要喊师兄了。&rdo;
徐元夕看着女生欣喜若狂的脸,感叹她真是勇敢啊,就像是一只荆棘鸟,用鲜血和疼痛为自己奏一曲爱情绝响。
画面继续转动,她走马观花,看完了自己的上一世,从盛大的教堂婚礼到高速路上的鲜血弥漫,从恩爱异常到黯然神伤看着看着,心已同古井水,波澜不起。
你怎么能够奢望一只被荆棘刺穿的鸟,能够重新歌唱,飞往它热爱的蓝天呢。
她想继续深陷沼泽,不愿醒来,却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疲倦地喊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水流漫过干涸的土地,轻灵的身体忽然间有了重量,像是有人将她托起,细心妥善安放。
&ldo;元夕?&rdo;宋嘉先见她慢慢地睁开双眼,惊喜万分,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放好软枕,靠在上面,&ldo;饿不饿?你睡得太久了,我有些担心。&rdo;
徐元夕刚睡醒,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光线,橙黄暖光下的宋嘉先,晕着一层光圈,朦朦胧胧,像是发散着圣光的神,把她的黑暗驱逐得干干净净。
此刻,恍如隔世。
宋嘉先看她刚醒过来,呆呆傻傻的样子,又问了一次,&ldo;饿不饿?我给你熬了瘦肉粥,先吃点吧。&rdo;
徐元夕被搀扶到饭桌前,温热软糯的白粥咽下,胃里暖洋洋,疼痛瞬间减轻不少,本来苦涩的嘴里也充满瘦肉的鲜香。
她低着头,捏住手里的勺子,轻声道,&ldo;谢谢。&rdo;
&ldo;不用谢,照顾生病的你我已经是轻车熟路了。&rdo;宋嘉先调好蜂蜜水,放到她面前。呕吐发烧,水分流失过多,嘴巴最易发苦。
&ldo;总是你来照顾我,你不会觉得累吗?&rdo;
宋嘉先想了许久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他的意思,他想说清楚自己的意图,但是又怕引起她的剧烈反应,若顾左右而言他又不是他的性子。最后,他选择了顺从自己的内心,反正已经被要求不能喜欢她了,他还能做什么?
&ldo;甘之如饴。&rdo;
徐元夕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没有再说话。
蜂蜜水调试得刚刚好,恰恰是她喜欢的温度和甜度。
秒针缓缓划过,一圈又一圈,在宋嘉先以为徐元夕今晚都不会在说话时,他听到了轻微细小的声音,&ldo;你有过信念崩塌的时候吗?&rdo;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画面中的自己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的灯光,第一次渴望会有神明听见他的祈祷。
&ldo;有啊。&rdo;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病人,小男孩患了一种很严重的病,国内治愈率低得可怜。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负债累累,但他的父母依旧不放弃,转了几个医院,誓要把他治好,那是他们的儿子,如果至亲都放弃了,还有谁会坚持。
小男孩和孙伯言一样大,却比孙伯言乖巧可爱多了,见到人都会露出笑容甜甜地喊哥哥姐姐。
重症监护室是最压抑的,男孩躺在病床上,只有冷冰冰的仪器陪伴着他,但他还是相信自己可以走出无菌室,走出医院,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ldo;哥哥,手术会成功的是吗?&rdo;最后一次推进手术室时,男孩睁着圆溜溜黑亮的眼睛问他,&ldo;哥哥最厉害了,自从哥哥来了之后我都感觉没有以前那么疼了。&rdo;
男孩的父母早已泣不成声,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手术的成功率并不会高。
&ldo;会的,&rdo;他握住那双骨瘦如柴冰冷的小手,&ldo;我答应你。&rdo;
结果在意料之中,心电图发出一串&ldo;滴‐‐&rdo;,像是死神无情的嘲笑。他不相信世界这么残酷,可是做了多次的胸外按压,用尽了所有的仪器,得到的还是那个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的结果。
对不起,哥哥食言了。
最后,还是那对夫妻来安慰他,谢谢你啊,宋医生。
可他不想听到他们的谢谢,他想听到的是那个男孩稚嫩的声音。
后来,男孩的父母决定把男孩的遗体捐赠给医学院做大体老师,因为男孩说过,等病好了,想成为像他一样的医生。既然已经没有机会了,那就尽最后一份力吧。
宋嘉先从回忆里走出来,却看到了双眼通红的徐元夕,捏着纸巾,小声地抽噎着,他笑道,&ldo;你哭什么?&rdo;
&ldo;没有,我就是替你难过。&rdo;
&ldo;有什么好难过的,都过去了。&rdo;
徐元夕知道,如今的宋嘉先轻描淡写,但当时的他已经是山崩地裂天塌海啸了。
她擦拭眼角的泪水,深呼吸,&ldo;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矫情。&rdo;在生死面前,她的情伤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说出来了,又更加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