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志超的怂恿下他在聊天室注册了号。彼时电脑和网络尚未普及,街边虽然开始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大大小小的网吧,但家庭网络依然是以拨号上网为主,网速感人。边想家从486年代就开始有了计算机的一席之地,一直就摆放在他爸的书房里,所以电脑对于他来说无甚稀奇,初三毕业的暑假跟着几个同学玩过红警之类的游戏,但他平常生活活动安排得太满,对电脑游戏之类的根本迷不起来。
鮀中不少学生家境富裕,尽管早早就有对计算机和网络利弊的一套套分析,但大部分的家长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并不吝于为自家孩子配备电脑和网络等设备。网络这个“巨兽”初现,飙出的巨大魅力很快让他们沉迷进去,网络聊天室尤其是个新鲜玩意儿,是网聊的鼻祖。全世界的男女老少通过一条电话线就能活灵活现地活跃在所谓的“网络”上,他们小心翼翼又情难自禁,在不知对方容貌和底细的情况下,发泄着深藏于心的感情与欲望。
鮀中有学生在本地资讯网上自发建立了本校的聊天室,虽然也有外校和社会人士混迹其中,但是大部分还是以本校学生为主。随心所欲注册个网名就能在里面互掐乱扯,哪怕侃到一半发现电话线彼端的人原来是同班的谁谁谁,也能很快就欣然接受并且由此发展出不少校内外小情侣。
边想在王志超的忽悠下第一次登进聊天室就被唰唰唰满大屏的“你是鮀中的吗你在哪班你在几楼”吓了一跳,他在左边的用户列表里把“sunnyboy”给揪了出来私聊道,“你丫傻逼。”
然后干净利索地下线断网关机开着大乌鲨去给于小妹扎辫子。
这段恋情的结束看起来好像对他毫无影响。
只有他自己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什么地方变了,但具体怎么变也说不上来。
于锦乐在楼下喂野猫的事很快被他知道,原本就一只小白现在变成了三四只毛色各异的杂毛军。他死皮赖脸地巴上去跟着喂,结果猫陛下们一致对他表示出深深的嫌弃,但凡他经手的猫食全然不屑一顾。
于锦乐这边虽然有特别交代于妈妈每天买菜都要记得买小鱼,但有时候也会出现兜遍整个菜市场的鱼摊子都买不到猫鱼的情况。由于边大班长在这边信誓旦旦强烈地表达了自己喂猫的决心,所以最后变成于锦乐在猫粮缺省期间一个电话过去,边想马上屁颠屁颠翻着冰箱扒出小鱼干过去投喂的奇景。连带沈昀佳也要注意在家常备有小鱼干。
高一上学期的下半段很快步向尾声,春节将至。
第24章儿时“战友”(一)
边家再度响起拍球声的时候,高一上学期的课程宣布结束。
虽然后头有个寒假令人期待,但考前复习带来的痛苦是更加实质的东西。
夏暑冬寒,这总归是学生生涯中不可避免的劫难,并且定时定量上线上演,他们就像一群前有萝卜后有鞭子的骡子,既不想挨鞭子又馋嘴萝卜,到头来唯有不管不顾撒开了蹄子朝着前头狂奔,痛并快乐着。
水深火热折磨得全员心态集体变态,连趴在窗口看马杀鸡从校门口撵着发型不达标的高三生连滚带爬地往教学楼冲也能当是一种相当欢愉的娱乐方式。
“这人到高三怕是真会做题做傻掉吧?”张弘宽感慨说,“都在马杀鸡眼皮子底下了还指望能逃得到?”
“马杀鸡这种爆发力,能活生生把马拉松给跑出五十米冲刺的磅礴气势啊……”李钦点着头附和。
王志超吧唧着满口的小笼包口齿不清,“也就她这种干瘪身材独有的潜能了,你换做隔壁三班的秦咏珊那种身材看看?”
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嗤嗤笑了起来。
秦咏珊是他们年级里某个部位发育特别出类拔萃的女生,每次他们班上体育课,一旦女生跑步,总会有不少男生明里暗里地盯着看。她倒也落落大方,该跑跑该跳跳,虽然跑步成绩从来不高,但从不扭捏,由此经常成为一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男生们的谈资。
过了一会儿边想拿着几张纸从前门进来,一边回头一边心有余悸地拍胸。
“操!马杀鸡追人都追上七楼了?”
王志超惊讶,“还真是高三的啊?果然够丧心病狂啊……”
“大抵这就是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吧!”张弘宽叹道,“马杀鸡刚来一学期,全校服服帖帖了,现在也就剩下高三毕业班的那帮疯子敢时不时挑战下她权威了,初三那群都是认怂的。”
“初三?他们还只是孩子——”王志超已然全忘了自己也是半年前刚从初三升上来的“孩子”。
周围一阵高高低低的哄笑。
下周一开始就是考试周,明后天的周六日学校放了假,是他们自己在家复习的时间。在本学期最后几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就好比活生生被学习这个女表子强x了一轮,既然不能反抗就只能逼着自个儿去“享受”,为此一帮人笑点低得发指,但凡逮着了一丝半点的机会都是使足了劲儿乐个不停。
下课问惑放学做题,科目组老师每天轮流坐班答疑解惑,周围永远外三圈内三圈围满了人,学霸们的思维具有共性通性延展性,经常老师刚解答了某个人的问题,马上又有人顺着答案又提出新的见解,气氛热烈得就是整一个学术研讨会。
你可以吹嘘自己放学回家后看了一晚电视或者打了一晚游戏甚至八点就上床睡觉了忘了学习,但这套说辞就跟模板上印出来的标准版剧本一样,人手一本,说出来就跟念台词比演技似的,大家知己知彼,都明里暗里憋足了气儿发劲,一个个整得跟修炼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一样,整个楼层都弥漫着一股肃穆萧然的窜天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