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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布利安看看那个穿圆领运动衣的男人。他站在行列的后面，一只手提着刻有花押字的细长手提箱，茫然注视着飞机的天花板。他脸上的表情完全像一个百货公司的人体模型。&ldo;我不会跟他有麻烦的，&rdo;他说，&ldo;因为我去它的一点也不介意他做什么。他可以下去或留下来，对我他全都一样。&rdo;

尼克露齿而笑。&ldo;这样对我而言也够好。让我们开始庄严的群体移离吧。&rdo;

&ldo;鞋子要脱下来吗？&rdo;

&ldo;好的‐‐你下去吧，&rdo;布利安转向贝莎尼。&ldo;仔细看，小姐‐‐你是下一位。&rdo;

&ldo;哦，天‐‐我讨厌这狗屎玩意。&rdo;

贝莎尼好歹还是挤到布利安身边，恐惧地注视着尼克霍普维如何滑下去。尼克跳起来，同时抬起两只腿，所以看起来像一个人在弹簧床上表演坐姿落下。他以屁股着地，滑到底端。动作干净利落；滑道基部几乎没有移动。他用穿袜子的两脚去碰柏油路，然后站起来，旋转身体，两臂伸展到后面，做了一个假鞠躬的动作。

&ldo;易如反掌！&rdo;他往上叫着。&ldo;下一位顾客！&rdo;

&ldo;那是你，小姐，&rdo;布利安说。&ldo;是贝莎尼吗？&rdo;

&ldo;是的，&rdo;她紧张地说。&ldo;我不认为我做的到。我三个学期的体育课都被当了，他们最后又是让我捧一个c回家。&rdo;

&ldo;你会做得很好的，&rdo;布利安告诉她。他想着：倘若人们看到有危险时，例如燃料箱有一个洞，或左边一个引擎起火，那么他们就会比较热衷于使用滑道，不必那么加以劝说。&ldo;要脱鞋子吗？&rdo;

贝莎尼的鞋子‐‐实际上是一只粉红色旧运动鞋‐‐脱了下来，但她还是努力要避开门口以及那亮橘色的滑道。&ldo;也许如果我可以先喝一杯再‐‐&rdo;

&ldo;霍普维先生抓着滑道，你不会有问题的，&rdo;布利安劝说着，但是他开始害怕一件事：也许他必须把她推下去。他不想这样做。但是如果她不赶快跳，他只好这样做了。你不能让他们排到行列后面，等着勇气回归；一旦面对逃生滑道，这是绝对禁止的。要是你让他们这样做，那么，他们全部都要排到行列后面了。

&ldo;贝莎尼，快。&rdo;亚伯特忽然说。他已经从头上的隔间取出小提琴盒，夹在一只手臂下面。&ldo;我对这种东西怕得要死；要是你下去了，我也只好必须下去了。&rdo;

她看着他，露出惊奇的神色。&ldo;为什么？&rdo;

亚伯特的脸很红。&ldo;因为你是一个女孩。&rdo;他简单地说。&ldo;我知道我是一位歧视女性的卑鄙之徒，但事实就是如此。&rdo;

贝莎尼又看了他一会，然后笑着，转向滑道。布利安已经下定决定：如果她转过头去看，或者又退回去，那么他就要推她，但是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退回去。&ldo;天啊，我希望身上有一些大麻。&rdo;她说，然后跳了下去。

她已经看到尼克的坐姿落下动作，知道怎么做，但是在最后的时刻却失去了勇气，努力要缩脚。结果，当她跳下滑道的有弹性表面时，歪向了一边。布利安认为她会摔下去，但是贝莎尼自己看出了危险，就设法翻滚回来。她用身体的右边滑下去，一只手放在头上方，短衫几乎到颈背地方。然后，尼克抓住她，她步下滑道。

&ldo;哦，天啊，&rdo;她气喘地说。&ldo;就像又回到小孩时代了。&rdo;

&ldo;你没有问题吧？&rdo;尼克问。

&ldo;没有。我以为会稍微弄湿裤子，但是我还好。&rdo;

尼克对她微笑，转回滑道。

亚伯特对布利安露出歉意的表情，伸出小提琴盒。&ldo;请你帮我拿这个好吗？我怕如果掉落滑道，会摔破。我的家人会要了我的命。这是格列齐琴。&rdo;

布利安拿了琴。他的脸孔显得镇定而严肃，但他内心在微笑。&ldo;我能看看吗？我大约一千年以前常拉这样的琴。&rdo;

&ldo;当然。&rdo;亚伯特说。

布利安对琴的兴趣让男孩镇定下来……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他解起三个锁钩，打开盒子。里面的小提琴确实是一把格列齐琴，并且还不是这个响亮名号的末流之作。布利安猜测：这把琴的价值足以买一部小型汽车。

&ldo;真美，&rdo;他说，在琴颈地方弹出四个快速的音符：我的狗有跳蚤。声音悦耳而美妙。布利安关起盒子，又上了锁钩。&ldo;我会安全地保护。保证。&rdo;

&ldo;谢谢。&rdo;亚伯特站在门口，薄薄吸一口气，又吐出来。&ldo;杰洛尼摩（跳伞前的呐喊‐‐译注）&rdo;他以一种微弱的声音说，跳了下去。他跳下时把两手藏在腋下‐‐在任何情况中保护双手免于可能的生理伤害，这种动作是那么根深蒂固，已经成为一种反射作用。他以坐姿落下的动作弹进滑道之中，干净利落地滑到底部。

&ldo;做得好！&rdo;尼克说。

&ldo;没有什么。&rdo;&ldo;老大&rdo;考斯纳慢吞吞地说，步下滑道，然后几乎绊倒自己的脚。

&ldo;亚伯特！&rdo;布利安向下叫着。&ldo;抓住！&rdo;他身体向外倾，把小提琴盒放在滑道中央，放开它。亚伯特在离底端五尺远的地方很容易就接住它，把它夹在臂下，站回去。

任金斯跳下时闭起眼睛，斜着一边的瘦屁股滑下来。尼克敏捷地走到滑道左边，就在这位作家摔倒时抓住他，使他免于险恶地跌落在混凝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