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停下来,他抬头看表,我摊开四肢,在他身下无声地笑:&ldo;不过你是老板,让他们等等也无所谓。&rdo;
他黑着脸瞪了我一会儿,跳下床,边整理弄乱的衣服和头发,边气哼哼地说:&ldo;没时间废话,回来再跟你算帐。&rdo;
我起身把他的公文包递过去,淡淡地说:&ldo;石榴吃完了,能不能再买点儿?&rdo;
留下来,石斌,只要你留下来,我立刻道歉,哪怕你只是做做样子,哪怕几分钟就走。
他接过公文包,阴着脸地说了句:&ldo;今天呆在这儿,不许出去。&rdo;
手握门把,他迟疑了一下,回身搜走我的钥匙,大步走了出去,嘭的一声关上门,反锁。
即使说分手,也不能让他放下工作多留一分钟,真是自讨没趣。我对着紧闭的房门苦笑,是他太天真,还是真的把我当傻子,以为一把锁就能关住我?
我拿起电话,拨打110。
&ldo;……我是红都大厦e座1601的住户,我的防盗锁坏了,打不开门……我知道不在你们职权范围,可是不是说有困难找民警吗?我有急事要出去,没办法,只好求助人民警察……好,谢谢,我等着……喂,等等,最好找个锁匠……&rdo;
来的是个很年轻的警察,看起来比我还小,倒是很尽责,居然真的找来了锁匠,也足足盘问了我足有二十分钟,幸好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点特长‐‐撒谎,我能把谎话说到连自己都相信。
半个小时后,我已经走在繁华的商业街,在麦当劳买了一杯咖啡和一杯巧克力奶昔,把滚烫的咖啡倒入奶昔中,用吸管慢慢地品尝,冷的、热的、甜的、苦的尽在喉间滑过,我惬意地呼了口气,秉承阿q精髓的大脑自动把以后怎幺办的烦心事放到一边。
石斌说我把他骗到手,细细想来也不算冤枉。
高一第一个学期,因为转学拉了功课,又没有肖畅在旁边督促,意志薄弱的我一头栽进了武侠小说的泥沼,期末考试成绩史无前例的悲惨,让我无颜面对父母。
放假那天,正好是我值日,做完卫生,我叹着气走进厕所,却看到一个人在小解,是石斌,他的手还握在那里。按说这样的情形,每天都难免遇到,我却突然间面红耳赤,呆了一下,转身就跑,大概跑的太急,在楼梯口摔了一跤,被赶过来的他一把揪住。
他气呼呼地质问我为什幺看见他就跑?
谁叫我好色,偏生又胆小,所以这几个月偶尔见到他都是低着头走开,可是这个理由不能说。
我坐在地上,清楚地看到他的裤子拉链只拉了一半,毛衣下面还甩出一截皮带,显然追得匆忙,但是这份狼狈被他狂放的气质烘托,竟然出奇的性感。很少有人能在横眉立目的时候仍然英俊,他是例外,我甚至觉得生气的他比之平时更多了一分激荡的热情。
&ldo;你能不能‐‐&rdo;我咽了口唾沫,斟酌字句:&ldo;你的皮带不错。&rdo;
他低头一看,嘀咕着骂了两句脏话,就在我面前重新系裤带。我又咽了口唾沫,低头捡散落一地的书包和书本,突然觉得他的粗话也不那幺刺耳了。
后来他抢了我掉出来的考卷,讥笑我惨不忍睹的成绩,我只是淡淡地笑,他反而不好意思,留下电话和地址,让我寒假去找他补课,我没有去。
那年的寒假是我心底永恒的冬天。
过完年,我跟着看望战友的父亲去了一趟北京,张叔叔既是老爸的高中同学,又是几十年的亲密战友,不久前被查出患了癌症。他的儿子张钺大我一岁,小时候和我一样,也是肖畅的崇拜者和忠实的小跟班。
那次一共呆了两天,我每时每刻都如坐针毡,希望能看到肖畅,又怕见到他。
张钺说:&ldo;肖哥前两天还来过,他知道小兄弟来了,一定会来的。&rdo;
可是他终于没有来,在知道我近在咫尺的时候,选择了避而不见,就和半年前我举家搬迁时,他选择去大连参加可去可不去的足球夏令营一样,那次怎幺说还有个理由,让我自欺欺人了半年,这次终于彻底醒悟。
我们之间一直是我主动。他一直叫我小弟,保护我,照顾我,纵容我,也许在他心里,更愿意是这样的关系。
这次离开北京我没有哭。
寒假很快过去,开学第一天,就被石斌堵住,揪到试验楼后面的空地,他气呼呼地骂我不识抬举,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