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从小就是这样,对上目光热切,穷追不舍的人,我跑得比兔子还快,偏偏对不搭理我的人念念不忘。
我搓了搓脸,叹气:&ldo;谁叫我只欣赏酷酷的人呢?&rdo;
&ldo;你啊‐‐&rdo;肖畅揉揉我的头发,表情既好笑又无奈。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提洗手间的事,直到我说了声再见,打开车门,他突然叫:&ldo;小弟。&rdo;
我回头,他把车门关上,握住我的手,&ldo;人在得意的时候总是会疏忽一些东西,有的无关紧要,有的却是生命中最宝贵和最重要的,可悲的是那个时候无暇去分辨。但是小弟,我从来没有认为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只是‐‐&rdo;
他没有说下去,叹了口气,放开手,默默点上一根烟。
以前的肖畅是不抽烟的,他对可能上瘾的东西有一种纯然的憎恶。
是啊,经历那样的重大挫折,谁能一点都不变呢?不可否认,香烟是排解寂寞的最佳物品,若不是怕被石斌骂,我可能也会尝试。但是看着他喷云吐雾却让我没由来地心酸。
我低下头,轻咳了两声,他掐息了烟,打开车窗。
&ldo;对不起,肖哥,我知道你没有这样想。&rdo;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ldo;我没有更好的理由来解释,也不知道该怎样补救,小弟,&rdo;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ldo;我愿意作你的出租车。&rdo;
我呆住了,眼前又晃过那个春日傍晚,在空旷的球场上独自射门的他,淌着汗水潇洒地向我走过来的他,微笑着揉我头发的他,在经历了重大的挫折之后,他待我一如平常。
骄傲而坚强的肖,怎幺能说这种话?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车里没开灯,他应该看不见,我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正常:&ldo;其实你没有必要觉得抱歉,离开北京不久,我就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rdo;
&ldo;石斌吗?&rdo;他的声音有一丝轻微的波动,我惊讶地抬眼,黑暗中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ldo;不用这幺惊讶吧。&rdo;他淡淡地说:&ldo;下雨那天他不是送你上班了吗?更早些时候我在一个宴会上见过他,印象很深。&rdo;
是了,肖畅向来记人最准,而我恰恰相反,除非经常接触,否则同窗几年的同学也可能叫不上名字。
&ldo;对,就是他,&rdo;
我点头,正要叫着说,对面的车灯一闪,石斌‐‐
我反射性的猫下腰。
肖畅怔了怔,用力按了两下喇叭,然后跨出车门,沉稳的脚步渐渐走远。
过了一会儿,当腰弯得发酸时,我稍稍抬头,透过车窗看见肖畅在和石斌讲话,而石斌正好背对着我,我轻巧地下车,怕发出声响,连车门也不敢关,换了个方向,绕着围墙,向小区东门跑去。
幸亏上学时有练跑步的基础,我一边埋怨小区太大,一边暗自庆幸,进门后,先把所有的灯和电脑都打开,没等喘口气,对讲门铃就响了,我气喘吁吁地冲进厕所。
约摸三分钟后,响起敲门声,我没动,通通几声后,门口传来哗啦啦的钥匙声,大门打开又砰地一声关上。
&ldo;懒猪,你死哪儿去了,怎幺不来开门?&rdo;
&ldo;你有钥匙,干嘛非让我开。&rdo;
我蹲在马桶上有气无力地说,突然发现竟然忘记换鞋,皮鞋上还带了些抄近道沾上的糙叶和露水。
&ldo;拉屎也会挑时候,&rdo;他径自跨进厕所,一进来就做势掩住鼻子,&ldo;臭死了,真是臭猪啊你。&rdo;
嫌臭干嘛还进来,何况根本没拉出来,臭什幺?
我哭笑不得,耷拉着脑袋艰难地说:&ldo;石斌,我肚子疼。&rdo;
&ldo;什幺?&rdo;他迅速蹲下身摸我的额头:&ldo;出这幺多汗,怎幺不早说?疼死你就完了。&rdo;
&ldo;还以为拉几次就好了,没想到越来越难受。&rdo;我勉强笑笑,&ldo;石斌,你真好,我刚要去买药你就回来了。&rdo;
&ldo;笨,药哪能随便吃?起来,我带你去医院。&rdo;他拽住我的手臂往起拉,我用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喊:&ldo;疼‐‐&rdo;
&ldo;鬼叫什幺?就不能让我省点心,讨厌医院有本事就别生病。&rdo;他放开手,重重捏一下我的鼻子表达不满,&ldo;行了,说说你的症状。&rdo;
我按照吃坏肚子的症状描述了一番,他出去,不久拿了药上来。
&ldo;先吃这个,不行的话明天给我乖乖去医院。&rdo;
不知道好人吃了治拉肚子的药会不会便秘?我什幺也不敢说,老实地吃了两片氟哌酸,又喝了一大杯热水。
洗过澡,确定我没事,他很快睡着了,还轻微地打着鼾,香甜得让人嫉妒,我却始终无法入睡。
唉,这人啊,他虽然总吵吵不许我勾引别人,心里却笃定我爱他爱得要死,所以从来不设防。我要是偷情,或者瞒着他作什幺坏事,他根本就发现不了。
真不知该感激他的信任,还是该埋怨他的粗心。